程羽恩了一声，回笑着说：“习惯了，不早点来看看不太放心。”
停好车，她看到旁边名贵的法拉利跑车，只是不屑一顾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上电梯到顶层，先去茶水间补了个妆，换上高跟鞋和西装外套。刚刚打算去办公室坐着，便听到了咔擦一声，有人打开了茶水间的门。
程羽一愣，一个不留神把手里的口红棒折断了，啪嗒一声滚到了自己的白色衬衫上。
她回头瞥了一眼来人，却不曾想到会是厉至琛。
厉至琛眼疾手快地给她擦了擦制服上的口红印子，“不好意思，好像吓到你了。”
程羽诚然是被吓得不清，脸上没有打腮红却依旧红的通透：“没没事厉总。您不用亲自来给我麻烦您了。”
一向冷淡的厉至琛竟然对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想必是因为昨晚的事情。程羽其实还是蛮惊讶，至少她是没有想到过厉至琛会如此过意不去的。
厉至琛抬头看了一眼程羽，通红的眼睛遍布红血丝，似乎是一夜未睡一般。仔细看着厉至琛，就会发现他好像充斥着一种颓然感，程羽就知道，他一夜没睡。
“没事。”厉至琛把纸巾丢到了垃圾桶里，接了杯水问：“来这么早”
“厉总，您昨天没回去吗”程羽忍不住问道。
厉至琛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是，昨天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就回来处理了一下。”
何止一下是一夜。程羽何尝不知道，厉至琛只有在最难受最烦躁的时候，才会想到半夜折回公司去处理工作与其说是处理工作，倒不如说是来让自己忙起来更好。
通常，他在办公室半夜会做的事情，抽烟要多于工作。
厉至琛在平常绝对不抽烟，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见客户。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无烟主义者。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他会成夜成夜的抽烟，上一次好像还是在五年前。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原来已经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原来还是因为她。
程羽叹了口气，从茶水柜里面翻出来一盒蛋白质粉，把厉至琛的杯子夺过来往里面加了几勺，然后用热水冲开：“您有时间就睡会吧，今天似乎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身体重要。”
看着乳白色的粉末融化在热水里，厉至琛忽然有些沉默，沉默的没有说话，甚至忘记去接程羽递过来的杯子。
“厉总厉总”程羽连连叫了两声，见厉至琛没有反应，试探着过去看了看他。
厉至琛只是在发呆而已，说起来有些可笑，厉至琛竟然会发呆，到时有些匪夷所思。
厉至琛接过手里的东西，对程羽说了声“谢谢”就转头离开了。
程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口红，心疼的看了一眼，还是丢到了垃圾桶里。再昂贵的口红，左不过还是坏了。坏了的东西，即使再好，也不能用的。不能用的东西，就算再好看，也还是必须要被丢掉的。
她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小助理在跟她确认行程的时候，瞥了一眼玻璃窗户里面低头写字的厉至琛，悄声问：“程姐，昨天晚上怎么样呀”
程羽喝了口水，正要准备签字，忽然听到小助理问话，微微蹙眉，咬了咬嘴唇勉强笑道：“什么叫做怎么样呀”
“做厉总的女伴啊。”小助理调皮的朝着她眨了眨眼睛，“我记得那天厉总是说过了吧恩”
程羽保持着微笑，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她，“无可奉告。”
小助理似乎是被她吓到了，悻悻离开。
怎么样怎么样昨天晚上怎么样程羽有些烦躁，无可抑制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领子，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是一个小秘书，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至琛边上”程羽脑海中又浮现了杨柳儿那句无比尖酸刻薄的话语，以及那张笑吟吟的令人作呕的面孔。
是，她说的没有错。她没有家境，没有学识，没有样貌，所以她就不能站到厉至琛边上，陪着他走完那一条红毯了是吗
就仅仅是因为这样，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否定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可以否定她这么多优点和闪光点是吗
一切，就仅仅是因为出身不好，就是这样吗
程羽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世界上的人都是平等的。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有的人出身好就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为什么有的人一生努力却碌碌无为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丰衣足食，幸福安康，而另外一群人就要为生活忙碌
所以她辛辛苦苦央求得到的机会，所以她这么多日日夜夜陪着厉至琛加班熬夜，甘愿呆在他身边为他考虑一起，都抵不过杨柳儿轻笑着的一句话
凭什么。
程羽再一次质问自己，质问世界，凭什么。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大家报以的皆是冷漠。
陪着厉至琛开完早会，他们在一旁随意的说起各自事情，她就抬头，一点一点的记录下来，一字不落，落下来一句话就要思考好久。
中午的时候，程羽笑着问几个董事想要吃什么，有一个董事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手工汤圆很好吃，不知道能不能麻烦程羽你去买一份”
程羽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有卖手工汤圆的。
她还是笑着应下了，随后问其他人想要吃什么。
厉至琛淡淡的说：“既然李董想要吃，那么就每人来一份”
大家复议，程羽咬了咬嘴唇，还是笑着出去买。
中午休息的时间仅仅只有半个小时，除去他们吃饭的时间，程羽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买。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卖手工汤圆的地方。
大夏天的，程羽穿着制服外套，她也顾不得去打车或者怎么样，踩着高跟鞋一家店一家店的问。一家没有就换另外一家，包括附近卖水果的，一个一个人问。
她跑遍了附近所有的店，还是没有找到所谓的买手工汤圆的地方。
程羽不可能空着手回去，最后她还是找到了。一家小小的，几乎没有招牌的店，卖手工汤圆。她提着汤圆回去的时候，还崴了一下脚。几乎不能走路的时候，她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回到公司。
递过去的时候，李董惊讶了一下，跟几个董事笑了起来。
程羽疑惑地看着他们，李董拍着厉至琛的肩膀笑了笑，说：“哎呀，厉总这个秘书真的是不错啊。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竟然就真的买来了。”
程羽愕然的看着他们，李董跟其他几个董事笑了笑，各自伸手在合同上签了字。
厉至琛嘴角勾起一抹无声地笑意。
程羽承受不住，刚刚关上门就瘫倒在会议室门外。
，明明是大夏天，明明她刚刚跑了那么远，明明她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她还是觉得好冷。
一瞬间的心寒，寒到了至极。
原来如此啊。
她那么着急，那么害怕的去给他们买东西，原来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为了一句玩笑话，让她着急的跑遍了整个附近的商业区，即使是崴了脚也要跑回来给他们送汤圆。
原来在你厉至琛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用来开玩笑的东西，一个用来跟他们打无聊的赌约的工具。
所谓早上的态度转变，只不过是自己的一时臆断啊。
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啊。
厉至琛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程羽抱着腿坐在地方，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看上去分外狼狈。
“怎么了，程羽”厉至琛低头，关切的问道。
程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苦笑了一下。
厉至琛叹了口气说：“起来吧，坐在地上要感冒了。”
程羽抬头对厉至琛笑了笑，“下午的会我找小王来记录吧。我刚刚崴了脚了，去歇一会。”
厉至琛别有深意地看了程羽一眼，沉吟片刻问：“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
“没事，可以走路，小伤而已，厉总不要担心，去开会吧。”程羽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了。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她定定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自己吗”这么苍白，这么狼狈的女人，是她吗
去茶水间接水的时候，还没有打开门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不大不小，却能够刚刚好好让她听到了声音。
“以为自己是谁啊，还想着跟厉总一起走红毯，我看这个女人是疯了吧”
“切，还是不想做厉夫人想疯了想要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呢，也不去镜子里面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厉总又是什么身份。”
“可不是吗，最是看不惯她那副自以为自己很厉害的样子了。你们都不知道，今天早上啊，我去问她昨天晚上的事情的时候，她脸上那副表情啊哈哈哈哈，真的是看的我大快人心啊。”
“之前洛小姐不是过来还在一楼的茶水间甩了她一巴掌吗，哈哈哈，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