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八方美人 >196|22.9.28
    五月只是笑笑,和小唐妹妹说:“你哪里听来的谣言我们财务课没一个人知道,不科学。”

    小唐妹妹指了指米莉,和她说:“不信你问问她,她在机场遇见你老板和他女友了。”又转头过去和米莉说,“哎,照片拿出来给她看看就知道了。”

    米莉懒得一讲再讲,自顾自地喝自己保温杯里的咖啡,默默把手机递了过来。

    照片的背景是浦东国际机场2号航站楼内,人太多,离得又远,拍得不是很清楚,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身高185的泽居晋和他面前戴着雷朋墨镜的女友看起来很是显眼。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羽绒服,羽绒服是干净利落的短款,却有着夸张的大毛领。他一条手臂很随意地搭在女友肩膀上,一手拿着手机和机票,正看向头顶上方的电子屏幕,他女友则端着杯星巴克咖啡,紧紧搂着他的腰。二人脚下是横七竖八的拉杆箱和旅行包。

    五月瞄了一眼,把手机还给米莉,说了一声谢谢。小唐妹妹问:“是你老板没错吧。”五月默默点头。小唐妹妹说,“你老板前几天回日本的时候,正好米莉也休假和她母上去香港血拼。好巧不巧的,刚进2号航站楼,就看见你老板搂着一个女的,女的戴着墨镜,看不清脸蛋,但两个人身穿情侣服,个么肯定就是他女友喽,要不怎么会穿情侣服”

    米莉点头:“肯定是伊,烟花节那天我见过她,那样的女人,看过一眼就不会再忘春节放假前和女友回国,这个时间点么,肯定是要带伊回去见父母的呀。他这样的人,把恋人带回去见父母了,就说明有结婚打算了呀。他好像是独子,年龄也到了,家里么,肯定也急的呀。”又说,“昨天从香港回来后,发现公司里竟然没一个人知道,还以为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呢。”

    小唐妹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迷你补水仪,打开来,对着脸左喷右喷:“你不说的话,我们谁会知道啊。”撇撇嘴,酸溜溜道:“昨天回去问我哥了,那天他们从古北家里出发去机场,是我哥开车送去的。他嘛,公是公,私是私,从来没有公车私用过,我哥给他开车这么久,就从来没有载过他女友。这次却带女友用公车,就说明要过明路了。老板娘么,公车是可以乘了呀,对伐啦。”

    米莉这时却又故弄玄虚地交代大家说:“大家出去都别乱说,毕竟还没有确切消息,我也只是猜测他大概是好事将近了。万一人家想要低调行事,结果过来一上班,大家都拥上去恭喜他,跟他讨要喜糖巧克力,个么人家要不开心的呀。”

    婆娘们纷纷附和称是。五月也跟着点头:“哦,这样啊,我知道啦。我只告诉吕课长一个人好了,否则我们财务课的人最后知道,不是太可怜了吗。”然而,下到一楼后,只是默默把板蓝根交给吕课长,什么话都没说。

    五月得知老板泽居晋即与女友回国见父母一事是二月初,距春节放假还有七八天的样子。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发现七月的衣服每天都在变少,不只是衣服,其他的属于七月的东西都在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因为七月的工作性质,出差较多,三天两头就会拉着拉杆箱去外地跑业务或是参加展会之类的,加上七月又爱丢东西,一件衣服买来,不喜欢就丢了,所以五月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有多少衣服。后来察觉到的时候,却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就当自己是鸵鸟,逼着自己往好的方向去想:嗯,她肯定是看了断舍离这本书了。嗯,她肯定把东西拿出去捐给偏远地区的人家了。

    直到七月放在家中的衣物所剩无几,连金秀拉都察觉到的时候,她的鸵鸟再也当不下去,这才于某一天晚上临睡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七月:“你要回去啦

    七月先是怔了怔,随后点头:“嗯。”

    意料之中等事情,并没怎么吃惊,只是心中一空,又是重重一痛,几乎要喘不上来气,深呼吸两口,再问:“回去就回去,为什么要把东西都寄走”说完,又自问自答,“是因为春节过后也不准备回来了对不对。”

    七月神色复杂:“不准备回来了。”顿了一顿,轻声说,“对不起,年末太忙,又有一堆工作要交接,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你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一直拖到现在。”

    “为什么要离开上海”语气已经接近低声下气了,“去哪里,我以后去看你可以吗”

    七月摇头。半天,问她:“国庆节来找我的同学还记得吗”

    “”

    “和你一起住的事情被她无意中说给家人听了他们都在生我的气,逼我表态。其实没什么好表态的,对我来说,生母不如养母亲。钟家除了你,其他人连面孔我都记不住了。”顿了一顿,接着说,“这几天正在办离职手续,过年后准备在家复习英语,3、4月份申请去新西兰workingholidayvisa,听说过吗,打工度假签证。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可能会在新西兰寻找长期工作机会,不会再回上海了。”

    “如果那边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找不到就慢慢找,或是想办法去读个语言学校,我无所谓。毕竟,”七月看她一

    眼,面上浮现残忍笑容,“毕竟,我家人从不指望我赚钱花。”

    五月端起面前的水杯,一口气喝下大半杯,终于把泪意和涌上喉咙的哽咽压了下去:“如果顺利的话,是不是连山东都不回去了”

    “嗯,连山东都不会回去了。”

    五月放下水杯,关掉床头灯,两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过一会儿,五月又问:“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吗”

    黑暗中,隔了好一会儿,七月才回答她:“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回去的车票买到了吗”

    “买到了,大后天上午九点那一班的动车。”

    明白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却还不死心,仍旧问最后一遍:“不去不行”

    “不去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想,而且家人也希望我这样做。”过一会儿,又轻声说,“我和你不一样。”

    终于死心,不再提起第二遍。

    七月把衣物等全部寄回山东,公司的离职手续也都办好后,回山东的时间也到了。七月回家的那一天,五月没起来做早饭,也没去上班,一大早就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发呆。

    七月收拾好,拎着旅行包,叹一口气,轻声说:“五月,我走了。”

    五月坐在床上不出声。七月走到门口,拉开门,回头看她,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说:“我走啦。送了你一本书,在你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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