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两个女孩挤在一个被窝里,叽叽喳喳地说了许多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张漾说,“简爱,我一直认为,你的男朋友,肯定不会差劲的,没想到,他是如此优秀,我听李文给我讲了他在学校的那些传奇后,我都有点和他相见恨晚的感觉,我跟李文说的时候,李文有一点点不高兴,那家伙,吃醋了。”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唉,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她叹息着,我看那深公子哪哪都比李文强,如果能早点认识他,不管他有多么高冷,我肯定要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人这辈子,嫁个深公子这样的完美的男人,夫复何求何必在乎自尊啊、矜持啊那些鬼东西,我只爱我所爱就行了。那人手托香腮,眼睛里全是满满的憧憬和遗憾。
简爱的心里却五味杂陈,她虽知道张漾是故意刺激她的,但女孩子不也跟猎手一样吗很反感别人虎视眈眈她的猎物。怎么能确信,如此优秀的深涵,张漾就没有一点点动心吗她忽然有点生张漾的气,明明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怎么也生出了这种痴心妄想,未免太不仗义了。转而又一想,人家张深涵不早就跟她划清界限了。
她还是犹豫不决,没最后下决心要不要做那个代言人。
张漾很是焦急,市场如战场,风云突变,把握不好战机,就只能等着迎接失败,张漾这几天嘴上都急得起了水泡,可简爱这个堡垒怎么也攻不下。
这天晚上,张漾照例上超市买了几个好菜,做好后,电话忽然响了。她来不及吃就匆匆地走了。
大约不到一分钟的光景,简爱听到门轻轻地响动着,她坐在电脑前一边敲着键盘,一边笑着说,“你呀,还笑我是个小迷糊,这会,自己怎么也迷糊了,是钱包忘带了,还是手机忘拿了,可别说是我把你传染的。”张漾一声没吭,“早点回来啊,这么一大桌子的菜,我一个人享受了,岂不是严重浪费,咦你今天好奢侈,怎么做了鲍鱼汁。”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快言快语的张漾,今天怎么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她来到客厅时,一下子怔住了,那个玉树临风的人正站在客厅中间,帅气的脸上一扫往日冷峻。温柔地看着她,眼睛里流淌出浓浓的情意,似乎要把她融化了。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把简爱抱住,像抱住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她拼命地想要挣脱,可是那双手,越挣扎越用力,她恨恨地捶打着他,他却如木桩一样一动不动,任她捶打,直到她累了、倦了,瘫软在他的怀里,她抬起头,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里似乎弥漫着一层水雾。那水雾里包裹着无尽的痛楚和深深的悔恨。他的下巴轻轻地抵着她的头发,“一豆,原谅我,我不应该说出那些绝情绝意地话,可我,”他顿了顿,眼里的痛楚越来越浓郁。“真的害怕那个高大的张深涵不见了,你会嫌弃现在那个渺小的张深涵,我不敢面对你,我承认,我是个懦夫逃避现实的懦夫,我害怕那个城堡倾塌掉,自己做不了保你周全的那个勇士。”那水雾瞬间化成了露珠,顺着那张英俊的脸一颗一颗地滑落,渗入了她的头发上。
简爱趁机逃离了他的怀抱,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淡然地说,“已经过去了,我全都忘了,你可以当成没发生过。”那些艰难的日子,她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挺过来,远离亲人的痛苦,职场的烦恼,失恋的煎熬。哪一宗,哪一件,不可以把她这个青涩的小苗掐头去尾,中间彻底滥炖。
还好,她才是真正打不死的小强,过五关斩六将的小强也会长大的。她忽然想笑,挂满笑意的脸上却有点点滴滴咸咸的液体。
她拼命挣来的钱都给了深涵他们的研究所,她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每每同事们嘲笑她,大作家庄周晓梦扣门的要命,起初她还有点难为情,可是时间长了,她慢慢地习惯了,一笑了之,时间长了,大家也习惯了,都懒得说她了。有时候她偶尔奢侈一回,同事都很诧异,周简爱,你今天怎么从黑暗的旧社会逃出来了,那里不挺好的吗
深涵讲到简爱把她一本网络上人气爆满的小说的版权贱卖给了某制片人。那个时候,他就缺这笔开发资金,妈妈把家里唯一值钱的手饰都当掉了,还没有凑够。几个合伙人的房子早就抵押贷款了。简爱那时候也资助了很大一笔钱,但资金还有缺口。有一次,他和李振喝酒时,没忍住,说了出来。李振悄悄地告
诉简爱,简爱最后只好忍痛割爱,贱卖了一直很看好他的小说又不想出高价的那个制片人。
如今,这个电影已经上映了,制片人赚得钵满盆满。可她,却卖了可怜的几个钱。
她后悔过,但那只是短暂一瞬间的想法,细细想来,还是觉得值得,尤其是今天深涵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即将走向成功。
她似乎从来没有真的恨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使他在她面前拼命的和吴言卿卿我我,极尽缠绵。她也没有从心里真正的恨过,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不也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快乐和美好吗妈妈说过,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被原谅,别人予我痛,我报之以歌。
她轻轻抹去他的泪,他也轻轻地给她擦眼泪。忽然,她忍不住笑起来,那个人不知在哪脸上蹭了一些灰,这会已经如同一只大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