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们散开后便各自入被安睡,自然是没有人搭理她的。

    她不由分说地一把抢过身侧宫娥的被褥,直接铺在了自己身上,那宫娥胆小怕事,是个三等宫娥。

    明明冷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吱一句声。

    步入卧室的引温见此情景,无奈地叹了口气,披了件轻薄的披风便匆匆去找毕公公又要了一床被褥。

    一路上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太急,忘记提风灯,她好几次被扳倒,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胆小的宫娥已经睡下了。

    引温轻轻地将棉被铺在她的身上,那宫娥感受到温暖,梦中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引温这才放下心,熄过灯安然睡下。

    整个惠成殿极静,只有药房内摇曳着微弱的灯火。

    两个单薄的身影在烛火的摇曳下,一会儿交叠重合,一会儿又分离开来。

    乔久仔细瞧了一通北苏沂的双手,瞧得眼睛都快瞎了,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北苏沂眼底有着淡淡的心疼,受伤的明明是他,但他好像半点也不关心自己的伤势。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看来手上没什么大碍,可腿上也大概看过了,那剩下的不就是

    乔久的脸微微发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请陛下把衣服脱了。”

    北苏沂眼神一沉,倒不是生气,也不是厌恶。

    他的闪露出一丝危险的锋芒,让乔久瞬间就对自己所说的话后悔。

    “我收回”乔久在北苏沂开口之前急忙抢白道。

    北苏沂凑到乔久的耳畔,含笑道:“晚了。”

    乔久一下子被他这句话呛到,咳出了声:“陛陛下,我只是要查看你背后的伤势,没没别的意思,真的。”

    话刚出口,乔久就后悔了,明明是解释,但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北苏沂笑一笑,没有说话。

    他轻轻脱去了上衣,他的身体并不像通常的王族子弟那般娇贵,除却洁白修长的手臂,他的背上有好几道伤痕。

    伤口虽然愈合了,却在他的背上留下了狭长的疤痕,难以抹去。

    每一道都触目惊心,好似在诉说着悲惨壮烈的战事。

    六国战神,凭借一己之力统一天下,这便是代价么

    乔久的思绪游飞,耳畔却传来一句极富磁性的声音:“没事的。”

    正是北苏沂深深望向他:“早就不疼了,别担心。”

    乔久摇摇头,她才不信呢

    史书上明明写着,玄武帝最终就是因为战事繁复,新伤旧伤累积,病痛交集而早逝的。

    这一身的伤口必然每日每夜地折磨着他,让他无法入眠。

    乔久轻轻地伸出手,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北苏沂。

    可是北苏沂的身体太冰冷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比高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要寒冷。

    乔久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却无法换给他一丝一毫的温暖。

    “心疼了”北苏沂吻在她的额头。

    乔久点点头,努力不让眼泪掉落。

    自从民间回来,北苏沂的话语间总是带着一股匪气,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不正经。

    但这句话是正经的,他宁可不让她知道,不要她心疼。

    宁可他的痛苦跟他一同崛入坟墓,也断断不想让她为此流一滴眼泪。

    真是个坏相公啊

    乔久将头深埋在他胸膛,一股滚烫的热泪亦然滴落在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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