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的听两个人的语气,尽量还原当时的情景,猜测这件事情真假的可能性。
潜意识告诉他这不是真的,可又偏偏有另外一种声音,凑到他耳边对他说:“一切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这整整一年,你和沈萝都陷入别人的阴谋里。”
别人的阴谋,是谁。
是安娜吗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安娜的,安娜那么好,安娜曾经十月怀胎为自己生孩子的,不可能是安娜的。
西城一次又一次的在脑海里面无声的重复着,以此来坚定自己的信念。
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承认,声音文件都已经播完了,西城也大概捋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眼看着王妈还没有回来,西城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传出来恭恭敬敬的声音:“西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郁光泽,彻查这个人。”
一天的时间不过转瞬。
傍晚的时候,郁光泽在玻璃酒吧的包间里面醒过来,四处周遭的东西都是陌生的,郁光泽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环顾一周,用力的揉弄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那些有关醉酒的记忆渐趋回笼。
他记得他自己喝醉了趴在吧台上,记得酒保劝自己不要喝了,可自己态度强硬的让酒保拿酒,喝的烂醉,没有丝毫形象,然后似乎是那个酒吧老板,和沈萝长的有些像的酒吧老板,叫什么来着
郁光泽努力的试图想起那个人的名字,可他头脑不清醒,实在没有办法想起来,他只记得自己用力的抱着那个人,然后一遍一遍的说:“阿萝,我喜欢你。”
郁光泽像是被吓到,猛地清醒。
杰斯伯医院。
晚餐的时候西城又去了一趟沈萝的病房,他和王妈一起去的,正好赶上了沈萝在做胃管。
胃管很难受,西城很小的时候做过,纵然时间久远,可那种难受实在太过痛苦,如鲠在喉,上不去下不来,所以直到现在,西城对于胃管的记忆仍旧是清晰的。
“做这个很难受的。”
他站在旁边,看着护士往胃管里面打营养剂,眼睛一下都没有眨动。
“每日营养是必须要补充的,还是尽量让胃肠运动工作一些,不然只输营养液对营养吸收还有身体的机能都有一定影响。”
护士一边往往胃管里面打着营养液一边解释道。
“嗯。”西城不再说话了,只是轻轻应了声好,护士很快就做完了鼻饲,胃管大概要等到晚上十点休息的时候才能拔出来,护士简单整理了用具,就推车离开了。
西城凑近去看沈萝的脸,她变得更白了,医院里面的灯光打在她的脸蛋上面,她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
“希望夫人可以早点儿醒过来,这种情况对夫人还有夫人肚子里面的宝宝都没有多少好处。”
“你快醒过来吧,沈萝。”他听到他自己这样对沈萝说:“我今天听了那个完整的录音。”
“沈萝,我不能保证太多,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想要重新认识你。”
“我想要重新认识你,你不要害怕。”
这是第三次有人对沈萝说不要害怕。
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是让沈萝感觉到害怕的人对沈萝说,你不要害怕。
对沈萝说,我愿意相信你。
他在沈萝醒着的时候对沈萝说过那么多难以入耳的话,他曾经那样的羞辱沈萝,那样的诋毁沈萝,直到沈萝闭着眼睛沉睡着,躺在病床上,才后知后觉的对沈萝说:“我愿意相信你。”
多么荒唐。
沈萝仍旧没有醒来。
玻璃酒吧。
“你醒了”
郁光泽从包间出来下楼,酒吧里面的客人更少了。
零零星星的,酒吧的老板和酒保一起擦拭着玻璃饰品。
“你醒了”
迟时语见他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很惊讶,只是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对他说:“早点儿结账回家吧,我们这里也要休息了。”
休息郁光泽觉得有些怪异,与其说这里是酒吧,倒不如说这里是一家普通的卖酒的店铺。
毕竟有哪家酒吧会到了晚上停止营业呢。
真是怪异。
不过这间酒吧对他来说不过是特殊的酒吧,这间酒吧的老板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陌生的酒吧,可能只是惊鸿一瞥,之后再也不会相见,郁光泽一向没有什么多管闲事的心思,他很快就走过去,对迟时语轻轻鞠了个躬,道歉以及道谢。
“对不起,在你这里喝醉了,给你添了麻烦,抱歉,谢谢你。”
“没事,你喝醉酒的时候很安静。”
迟时语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眼睛比酒吧吊顶的灯还要亮。
她的眼睛真的和沈萝的很像,以至于郁光泽几乎有些忍不住的,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很像一个人。”
“你是在搭讪我吗”迟时语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声音里面带了些笑意:“不过你的搭讪方法很老道。”
“不是的,迟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的很像她。”
“像她吗”
“她是谁”
迟时语这样说着,很自然的凑近了郁光泽一些,隔着吧台问他,声音很轻,唇角的弧度漂亮。
郁光泽不说话了,不单单是因为对方提到了了沈萝,更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就这样看着她,突然就想起来了她的名字。
她叫迟时语呀,郁光泽在心里想着,很好听的名字。
他们两个人都闭口不提那个拥抱,像是那个拥抱都没有存在过一样,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郁光泽在想,那不过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