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儿,你知道的,我是支持你和阿城在一起的,你西叔叔也这样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那么有能力,你又那么喜欢他,郎才女貌,多好啊。多般配啊。”
“可榕儿,你应该比爸爸更加清楚一些,爱情这种事情,一向不是凭借郎才女貌,才出现的。”
“当初你妈妈那么优秀,还是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一无所有的我。”
“所以榕儿,你不要这么固执,不要把西城和你在一起,变成理所应当的事情,好不好,爸爸不想要你这样,这么长的时间了,爸爸希望你能走出来,走出来吧,好不好不要再喜欢阿城了,好不好”
“就当爸爸求求你,试着去看看别人吧,我真的不希望,我的女儿,因为所谓的爱情,变成一个不惜伤害未出世孩子生命的女人。”
“榕儿,不要这样,爸爸在看着,天堂的妈妈也在看着,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一次善意或者恶意的行为,都有人帮你记录着。”
悦榕紧紧攥着手机,终于像是承受不住似的,呼吸急促,潸然落泪。
她最怕这个,因为害怕,所以从来不去想。
但是这是伤疤,她知道。
她自己在自己身上划出的来的,是血淋淋的伤口,好不容易结痂,她不敢揭开的,可悦顾帮她揭开了,她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爸爸,西城哥哥西城哥哥他说什么了那个,那个女人的孩子,有事情吗”
她斟酌着,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她不是没有良心,不是无恶不作,她问出来的这一刻,才意识到,她也是紧张的,焦虑的,伤害别人并没有让她获得快感,她还以为,她和安娜一样,她总是这样以为的,也总是这样告诉自己,回不去了,谁也不要好过。
可是她的爸爸,只不过短短几句话,她就忽然之间,什么都不想要继续了。
她的快感只是表象,她在背离别人,同时也在背离自己。
“没有事情,西城也,没有怪你。”
“他让我出国,对吗”
“榕儿,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早一点儿忘记西城的话,我也希望,不要固步自封,知道吗,我们的人生,不是只有爱情,你也不是没了西城,就会立刻死去。”
有那么一瞬间,悦榕觉得,那个“会”字,就要脱口而出了。
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她知道的,她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也就意味着,她永远也逃不掉,走不出了。
她不想这样,因为悦顾的这通电话,她又开始,犹豫,挣扎,在这个世界上,唯独亲情最有共鸣。
悦榕清楚的知道,倘若自己真的那样任性,那样幼稚,伤害自己的同时,无疑也在伤害爱着自己的人。
她可以被任何一个人放弃,和任何一个人针锋相对,甚至为了得到,不惜一切手段,不再在乎西城对她的看法。
可是悦顾不行,悦顾不可以。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流着同样血液的人。
她的筋骨,血肉,都由这个人赐予,她没有办法,不经过这个人的同意,决定自己的生死。
她还在哭。
可她一边哭着,一边想着,她已经被宠着爱着这么久了,还要让悦顾分担她的难过。
悦顾让她忘掉,西城让她忘掉。
她已经做作到如今这个地步,世界上还有人爱着她,对她有所期待,她又怎么能一直错下去。
悦榕这样想着,终于完全下定决心了。
短短半天的时间,她经历了无数大起大落。
她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的,可纵使如此,她还是说出口了。
“好,爸爸,我知道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
“我会的。”
她这样说着。如释重负。
她像是被潮汐拍打在海滩的鱼,缺水了太久,濒临死亡,可她努力,挣扎,不停的,一步一步的,朝海靠近,她用尽了浑身力气,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是她还是碰不到。
直到后来,她马上就要放弃了。
她觉得,她自己,大抵是要干死在海滩上。
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单单那么一瞬间,又一次潮汐到来了。
她像是得救了,终于逃离这空无一物的海滩,重回海洋了。
但海洋里究竟有什么,她不清楚。
“帮我订明天的机票吧。”
电话那头的悦顾太过于讶异,所以迟迟没有发出声音来,倒是悦榕,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明天,最早一班的机票,我就走了。”
“爸爸,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很快的,我会努力。”
悦顾闻言,拿着手机,长久的沉默着,直到手机那头,悦榕带着哭腔对他说。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榕儿,忘了西城吧,你会遇到更好的男孩子,爱你的男孩子,像爸爸一样冷你知道吗你应该被宠爱的,榕儿,好不好,答应爸爸,努力忘记他。”
这么奇怪的要求,明明不应该提的,可悦顾还是说出口了。
他逼着一个人。去放弃爱情。
过程无疑是痛苦的,他清楚,可对方是他的女儿,倘若必须经历痛苦的话,他宁愿这场痛苦难一点,也久一点。
他终于听到悦榕松口了,他听到悦榕说好,这个“好”字,他等太长太长时间。
直到悦榕挂断电话。
悦顾也开始期待起来。
都会好起来的吧。
一定会好起来的,他知道。
曼彻斯特。
市中心医院。
晨曦和沈景东的婚礼,已经在筹备的过程中了。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亚度尼斯下午的时候在艾伦庄园,记挂着婚礼的事情,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沈氏迅速东山再起,沈景东的能力有目共睹,亚度尼斯也没有什么其他担心的事情,干脆又去了一趟市中心医院。
彼时的沈萝已经和西城到了酒店,虽然在这里待了不到两天,可王闫被辞退,西氏集团工作正忙,西城也是时候回国了。
沈萝再问起悦榕的事情,西城只字不提,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西城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向沈嘉文保证了一番,之后一定不会再让沈萝出任何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