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陵哥哥”顾陵游冷冷地说,目光笔直看着前方,“你不配”
是,她不配,苏小月默默地想,从后望镜里能够看到顾陵游的脸,四年过去了,他比四年前更为英俊。她在新闻里看到,他现在已经是顾氏集团的掌门人,在榕城商界足以呼风唤雨,她呢
她就是个刚刚刑满释放的女人。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天和地一样,他什么都有,她什么都没有。
苏小月没有回话,顾陵游忍不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再没有
仔细看过她,自从诗阳死在手术台上之后。他再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她,面对这个从小到大怯生生甜丝丝喊他“陵哥哥”的女孩子。
他一直当她是妹妹,她什么时候开始生出别的心思
就算她爱慕他,她怎么能杀人
她怎么能杀了他爱的人、杀了他的孩子
是他在法庭上亲口指认她,亲手把她送进监狱里,他吩咐相关人士格外“照顾”她,四年了。刚才在监狱外头差点没认出她来,一千多个日夜,把她变成了干枯的骨架子,甚至撑不起这身灰扑扑的衣服。
他差点以为是个不相干的乞丐。
她脸上干得一点肉都没有。
但是诗阳
一想到诗阳母子血淋淋地死在手术台上,顾陵游的脸就冷了下去,他一脚踩在刹车上,冷冷地说:“下去”
苏小月这才抬起头来,看见路灯和月光交织的地方,“榕城公墓”四个字,她忽然明白过来,果然,顾陵游并不是来带她回家她已经没了家,他也不会带她回去,他是带她来谢罪。
柳诗阳埋在这里。
“跪下”顾陵游推了她一把。
苏小月踉跄着,双膝一软,硬邦邦砸在冰冷的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带她来看你和孩子了。”顾陵游冰冷的声音,每个字都尖锐如针,“你把她当成妹妹,你对她那么好,你知道她是怎么对你的吗你死了,孩子也没了,你说她爱我,可是她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没有”苏小月挣扎了一下,就听见“咚”地一下,头再次撞上了墓碑。
“你住口”顾陵游冷冷地说,“诗阳在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诗阳苏小月心里一苦,是她对不起她,她也没有想到,她怎么都想不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她宁肯躺在这里的是她。
她宁肯死的是她。
那么也许、也许陵哥哥也会这样温柔地喊她的名字“小月”,那么记在他心里的,还是从前那个苏小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百口莫辩。她说了一千遍、一万遍那是个意外,陵哥哥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但是终究她死了。
“对不起”苏小月喃喃地说。
“对不起有什么用”
一阵天旋地转,苏小月发现自己身子被扭转过来,背后抵着粗粝的墓碑,顾陵游俊美的面孔,瞳仁里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寒意:“要不是诗阳留下遗嘱,让你照顾我,四年前我就送你去见她了”
“陵哥哥”
“我过别再叫我陵哥哥”
苏小月了一下:“顾、顾先生”
这个称呼比“陵哥哥”更让人心头起火,顾陵游焦躁地按住她:“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要代替诗阳来照顾我吗你不是觉得诗阳不配为我生下孩子吗来吧,苏小月,证明给我看,你有多配”
“陵哥哥、陵哥哥”苏小月惊叫起来,她怎么都想不到,她的第一次,竟然是在寒冬腊月里,在公墓里,在已经早已死去的女人的墓碑面前,以这样屈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