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的府邸也在这条官员大宅密布的白虎大道之上,距离白府也不过相隔三条小街的地方,白羽背着医箱,步伐也缓慢了不少,走起路来气喘吁吁的。

    不过好在,半柱香的时间,白羽疾步匆匆地就赶到了陆府。

    陆府的大门敞开着,并没有任何侍卫在外面当值。

    陆御医并不是什么机要重臣,所以府邸并不是豪宅,外面也不会有任何侍卫,但这大敞开的府门,却是让人匪夷所思。

    白羽仰起头来瞅了瞅烈日悬空,春意稍退,初夏的烈日又该回来了。

    虽说是青天白日,但府门大开,是打算引贼么

    白羽心中有疑,迈着疲累的步伐往里面走。

    “师父”

    白羽皱起眉,轻声地呼唤着,可回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

    她心里涌出慌乱,这大白天的,就算师父不在,总归是有下人来招呼她,可现在

    一抹殷虹落入眼帘,白羽瞪大了眼睛

    她快步往前小跑着,地上一片狼藉

    在这院子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下人的尸体,血已经流了一地

    这是

    灭门惨案

    师父

    白羽心里一惊,赶紧往里面跑,因为慌乱,肩上的医箱在跑动的过程之中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也倾倒了出来。

    她管不得那么多了,一路往大厅里面跑。

    茶水还温热着,可人却不见了踪迹。

    白羽心中惴惴不安:“师父”

    只是当她还想往里面继续的时候,忽地颈后一疼,身形不稳,往前扑了过去。

    该死的,出门的时候忘记带北冥了

    这是白羽晕倒前,唯一想的事情。

    白日灼灼,窗前的一片阳光刺疼了她惺忪的双目。

    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倒吸了口凉气,可紧接着,她猛地坐了起来,就要下床。

    被人攻击了后颈的她,加上身子骨并不强壮,这用力过猛,就造成了脑袋不灵光,气血供应不足,眼前一黑,差点就往要往前再摔个狗啃屎了,幸好一双坚强有力的臂膀在她还未摔的难看之前将她扶住,紧接着又将她给拦腰抱起来,送回了床上。

    “多谢,我”

    白羽的话还卡在喉咙,眼前的一片雪花渐渐散开,却是那张让她午夜梦回的脸。

    “萧澈”

    白羽咬牙切齿:“你松开我”

    “要不是本王及时赶到,你早就是别人的刀下亡魂了。”萧澈倒是松开了她,可眼底也是涌出了怒意森森:“你的鬼将军呢”

    该用的时候不用,不该用的时候瞎用

    针对他的时候,用的流流顺

    白羽没有回答萧澈负气的问题,反而是问道:“我师父呢”

    “我赶到的时候,陆寻一家十八口,全死了,他下落不明。”

    白羽只觉得浑身都在抽疼,她咬牙:“是谁这么狠”

    师父一生行医,济世救人,又不牵涉朝廷党争,是谁这么狠,要一个御医的性命

    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么会在哪儿”白羽兀自抬起头来,脑子里面想的全是四年前的那两条鲜活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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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萧澈迎着她的目光,周身的气场阴寒起来,他俯身而下,四目交接,一字一顿:“你怀疑我”

    四个字,宛如锋利的匕首,割入他的心脏。

    她当他是什么

    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要不是他在白尚书府外看到她出来,不放心地跟着,现在她只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而今,还在这儿质问他,在她的心里,他十恶不赦吗

    “是呀,反正在你的眼里,我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萧澈冷哼了一声,“可你别忘了,你和我这个恶人,有个儿子。”

    白羽握紧了拳头,这般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我只是,问你为何会跟着我。”

    她什么时候说怀疑他了,脑子发抽吗

    萧澈一愣,赶紧坐下,就像个得到奖励的孩子似得:“你不是怀疑我杀了陆御医”

    “你要杀人,何必弄的血流成河一片狼藉”白羽只觉得脑仁都在疼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及时出现,是不是一直都在跟踪我”

    如果是,简直就是变态

    跟踪狂

    “你要杀人,不过权谋而已,我相信,能够做的更好。”

    就像四年前一样。

    白羽话里有话,萧澈不悦地皱起眉来,他听出了些许端倪,却又找不到突破点,着实焦躁。

    他做了什么

    能够让白羽给他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他杀谁了

    额这些年,杀的还是挺多的。

    萧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全都摒弃在脑子外,郑重其事地说道:“陆寻给我留话,说你能够救治白老太君”

    他不确定地看着白羽,四年前,白羽和白府彻底闹翻了,为了避免李氏受到牵连,他下了指令,每天李氏都需要来到他的府上来。

    后来白羽“葬身”于乱葬之下,为让李氏彻底免了后顾之忧,他的做法曾经还让人不齿。

    堂堂言王,居然让未过门王妃的娘亲来向他请安。

    以君臣之礼,请安。

    其实,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此举看起来好似刁难李氏,可实际上却是将李氏保护的滴水不漏,欧阳玉婵因此也恨及了他。

    “白老太君不是什么病,而是中毒了。”

    白羽看着萧澈的手腕,连多想一刻都没有,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放在他手腕的皮肤之上。

    “记得你当年深中奇毒的时候,我曾为你把脉,我说,你的毒已经深入心脉,我上次给你听诊的时候就发现心脏很弱,气血匮乏,那毒,伤心、伤血、伤五脏、伤六腑。”

    萧澈眉头紧锁,却是将手覆到白羽的手上。

    她不仅仅指尖冰凉,甚至连手背都是冰凉的。

    他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时候,希望用这种方式给她几分温暖。

    “而今,我终于知道,你当年所中之毒,叫什么了。”

    白羽的话,让萧澈身形一震。

    他对视着白羽那双纯粹的眼睛,没有做声,只是在等,等她继续说下去。

    “本以为,你断肠草、钩吻、罂粟、鬼藤,这些都是下毒的人随意凑合在一起的,可现在,我发现有个人的脉象竟然和你当年一模一样。”

    她握住萧澈的手腕,仰起头来:“御医房有一味剧毒,号称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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