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谋杀游戏 >第五十一章: 咫尺天涯
    暮色酒吧。

    一个三十多岁的气质妇人,跟我聊起了她的故事。

    那是在别墅事件过去一个星期后的午后,萧紫晴约的我,她说让我见一个重要的人,因为那天手里没事,我收拾打扮一下,然后就去了。

    故事似乎跟最近发生的事没有多大联系,但我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

    那是2002年的一个三月的午后,她与陶舒天第一次见面。

    陶舒天穿着雪白的衬衣,撑着一把青黑色的雨伞,像水墨画中的王子,微笑着走进她的小诊所。

    他那双清澈的黑宝石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脸,直到盯得她小脸飞上了红霞。

    陶舒天才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用那带着磁性的男中音提醒她:“小护士,你的眼睛很好看,不过我想你该给我检查一下身体吧。”

    回过神来的她感到更窘,手忙脚乱把体温表都拿反了,陶舒天露齿一笑,一口雪白的牙晃得她快无法睁开眼睛。

    她为陶舒天量体温的时候,陶舒天的目光一直未离开她的脸。

    她假装板起脸,可是心脏却在咚咚乱跳,陶舒天说:“萧紫蕙,不错,很有诗意的名字,就像你整个人,长得像一首优雅的诗。”

    “那你是什么,你是画么哪有这么形容人的,把人比作诗。”

    萧紫蕙反唇相讥。

    突然,萧紫蕙想到了什么,脑袋里灵光一闪:“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叫萧紫蕙的”

    “我抱过你。”

    陶舒天神秘的笑着,萧紫蕙却鄂然。

    陶舒天却继续他神秘的笑:“一转眼十多年了,当初那个小毛孩现在长成大姑娘了,呵呵。”

    这就是陶舒天,萧紫蕙父亲的战友,这次转业,来他们的小城小住几日。

    萧紫蕙本来应该叫陶舒天为叔叔的,可是,17岁的她,却爱上了这个比她大不知多少岁的男人。

    陶舒天虽然是军人出身,但他更像一个书生。

    那年,萧紫蕙在她们镇的小诊所当护士。

    陶舒天因为水土不适,生了病。

    养病那些天,他们就呆在一起。

    陶舒天谈吐幽默学识渊博,他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在诊所值班的时光是无聊的,但因为有了陶舒天的存在,萧紫蕙觉得每天都很快乐。

    陶舒天会给萧紫蕙念莎士比亚的诗,拜伦的诗,苏东坡的词,柳永的词。

    陶舒天也会讲那些他大学与军队里的故事。

    陶舒天说很远的地方有一片天堂叫香格里拉,那里有一位藏族女孩,会唱很动听的歌,但是藏族姑娘却为了救一位边防战士,埋身在雪崩之下。

    每讲到这些,陶舒天的眼眶里总会闪过无尽的哀伤,盯着陶舒天那深邃的眸子,年少懵懂的萧紫蕙总有一种想拥抱他的冲动。

    陶舒天病好了,要走了,萧紫蕙哭了。

    陶舒天说孩子别哭,有机会我陪你去香格里拉,看看那幽静的雪山,翠绿的草原,如镜般的水潭,和与美景融为一体的,留下美丽传说的藏族女孩。

    萧紫蕙信了陶舒天的这句话。

    一信就是一辈子,为了能适应陶舒天的生活,萧紫蕙开始读诗,写文,然后改行做文字工作者,甚至更换了生活的城市。

    几年后,萧紫蕙成为了一家报刊的职业撰稿人。

    她每年有大多时间辗转大江南北,书写别人的故事,可始终没再遇见他。

    22岁的时候,萧紫蕙恋爱了,男友也是一名转业军人。

    或许萧紫蕙想在别人身上找到陶舒天的影子吧,可惜这位男友对诗歌不感冒。

    男友忙生意萧紫蕙忙写作。

    因为聚少离多,他们之间的沟通如同隔着一条鸿沟,在一起的时候就如临阵对敌,空气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恰逢这个时候,萧紫蕙又遇见了陶舒天。

    在上海的高楼林立间,萧紫蕙看见了一脸胡茬的陶舒天。

    曾经白静的脸已镀上了岁月的沧桑,唯有那对眼神不变,陶舒天还是久久盯着她的脸,尔后,默默掏出了烟。

    云雾缭绕中,陶舒天靠在黄浦江畔的江堤桥栏上,语气中充满无奈与苍凉:“为老婆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现在在工地上班,加班累得快要散架。”

    萧紫蕙咬了咬唇:“天,天哥,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陶舒天身体震了一下,深深叹了一口气。

    流光浮动的酒吧包厢里,萧紫蕙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把自己灌得快要死去的地步,然后鼓起勇气握起了陶舒天的手,泪水在目眶中一圈圈打转:“天哥,你体会过么,想念一个人的滋味这些年,你走后,我就一直不止的想念着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始终不明白”

    “孩子,有些东西是虚渺无味的,你太过执着了。”

    陶舒天把萧紫蕙的手轻轻放回桌面,拨通了萧紫蕙男友的电话。

    那夜,萧紫蕙躺在男友的怀里,没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泪水一滴滴侵入心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你守了这么多年相思,却换来你的一句太过执着,陶舒天,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我吗

    在父亲那里,听到了关于陶舒天的故事。

    陶舒天是最早一批入滇西服役的通讯兵,在服役期间他与一位藏族女孩相恋,两人的感情很快升温,可就在一次雪灾之中,哪位藏族女孩为帮助他们逃离雪崩区,葬身厚厚冰雪之下,为此,转业的陶舒天因为一生愧疚,就没再婚娶

    父亲讲这一切的时候,萧紫蕙已结婚一年多,怀着女儿的萧紫蕙突然像爆发的火山,发了疯的冲下楼去,陶舒天,你这骗子,骗子,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满世界寻找他,却再无他的踪影,萧紫蕙寻觅在茫茫人海,而心中的陶舒天却像从人间蒸发了般,再无出现。

    老公的公司上市,正值女儿六岁生日。

    他们一家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老公拥着她,亲昵的说:“老婆,张杰和谢娜在香格里拉结婚,有时间我们也去那里度度假,重拍一次婚纱照。”

    老公的话像触动了萧紫蕙心底的某根神经,那些已经死去的回忆突然鲜活了起来。

    白云,蓝天,苍鹰盘旋,草碧如毯,成群的牦牛在阳光下缓缓走过,那遥远的雪山下,她看见了一座冰川。

    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一切早安排好了一般,陶舒天再次出现,冰川下的毡房里,那位五十不到却头发花白的男人,萧紫蕙推开帘子进去的时候,陶舒天抬头与萧紫蕙对视的那个眼神,还如曾经的那么深邃,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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