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徐大夫匆匆将得来的消息告知孔玲珑,原来这城中所有中等以上的药铺医馆,都开始收购珍奇药材,好几种都卖断了货。徐大夫打探其中原因,却被告知说,马上是宫中嫔妃们的花宴到了,许多家医馆,都想用药方博得宫里贵人的垂青,所以都开始大肆收购。

    这个理由,好像听起来没什么。

    茯苓急了,说道:“可是这个月的已经全都交出去了,要是五天之内筹不到新药,我们就要失信了呀”

    做生意最忌讳失信了,特别是百善庄现在的情况,骑虎难下,事情闹的满京城都知道,这一下断药足以彻底摧垮百善庄了。

    徐大夫也是认识到了严重性,额上许多汗,都是四处奔忙的结果。

    玉儿想什么说什么:“这花宴是干什么的,再说,皇宫里头什么珍贵药材没有,太医院还有数不清的太医在,怎么轮得到外面的医馆着急”

    徐大夫苦笑:“玉儿姑娘可别随便说,这毕竟是宫里每年都举办的盛事,要说为什么,谁家女孩子在花宴上,能得到额外的青眼,那也就跟男子登科及第一般,说不定就一生改变了。”

    所以刚才徐大夫说了,中等以上的医馆和药铺,都在尽力准备,因为门庭小的医馆,也不会有资格的。

    孔玲珑听到说每年都办,便问道:“往年这个时候,药材也是这样大面积断货”

    徐大夫慢慢地:“这倒是不曾有过,而且从前只听说美容相关的药材奇缺,像今年这样的好几种稀有药材都被买空,我也确实没有想到。”

    而且如果真的每年都如此,徐大夫一定早早就会告诉孔玲珑,显然这件事情已经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孔玲珑却好像是懂了一半,淡淡道:“那就不会是巧合。”

    玉儿惊讶:“小姐”

    徐大夫也立刻:“小姐怀疑背后有人推动”

    孔玲珑说道:“这几种药材,少的太巧了。”

    顿时在场每个人心里都被动了一下,因为茯苓是最先有这种感觉的,城中断货的药材,好几样都是制作祛疤膏的关键药物。只是她的猜测不想强加给别人,因此没说出来。

    徐大夫也阴晴不定:“小姐的想法其实有道理,只是我这几天打听,那些供货商都没有明确说是有人背后支使他们。”

    当然不排除供货商是在说谎,只是,这些供货商常年和医馆药铺打交道,和徐大夫也是熟识,说谎的可能性很低,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药材供应的人庞杂,要一下子贿赂这么多人说谎,权势还在其次,主要是要耗费的精力,不太像有人愿意做。

    而且孔玲珑的怀疑对象,几乎显而易见。

    茯苓忽然想起公堂上,白芷医馆拿来的药方,被孔玲珑亲眼看过。她立刻说道:“大小姐,那白芷医馆拿来的方子上,真有我们用的药材吗”

    孔玲珑点头:“他们没有本事提炼出全部的药,但是这几种最名贵的,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

    玉儿骂道:“不会是那华什么的小姐,还不死心,又来找我们晦气。”

    那这事情肯定不会是巧合了,城中的药铺都仰仗白芷医馆鼻息,把这些放出风声的药材一夜间买断,众人拾柴火焰高,当然就没百善庄什么事了。

    没了药材,你的药膏就算再鬼斧神工,巧妇难为无米炊,看你怎么办。

    还真的被孔玲珑说中了,这招就是用的釜底抽薪。

    徐大夫低头:“都是我这个掌柜的没用,处处被人掣肘,现在都保不住最基本的药材来源。”

    孔玲珑看了一眼房里的丫鬟们:“现在最紧要想出办法,一定不能让药源断货。”

    话虽如此说,但大家心里都压了石头,这和以往任何危机都不一样,这次是本源出了问题,不是单靠聪明就能解决的了。

    两天时间就这么过去,毫无进展,就算几人连孔玲珑食不下咽,也还是苦无对策。

    茯苓说道:“小姐,您的祖父,孔老爷不是曾给那都督府卖过人情的么这也算他们欠了孔家一次,小姐何不上门,让那华小姐收手,也算是彼此两清。”

    茯苓这方法也是一种折中,想来那都督府根本不愿意被人知道曾经受过一个商人的恩惠,所以干脆利用这次,双方达成协议,各退一步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孔玲珑却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白芷医馆做的滴水不漏,没有受人话柄,也没有任何一个环节可以让人咬出来他们。我们可以猜测,但是拿着个去都督府谈判,一点悬念不会有,我们就会被扔到官府,告一个污蔑士族的大罪。”

    到时候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就是身份的悬殊,商户敢污蔑士族,在大牢都不够死十次。

    茯苓咽了口寒气,不敢再随便出主意。

    “而且。”孔玲珑目光幽深如古井一般,“孔家家训,不挟恩图报。”

    他华家可以欠孔家人情,但孔家绝不会要他们回报。就要你一个士族,永远欠着我。甚至因为你女儿华小姐,再三暗中用手段使坏,这份恩情,你们只会越欠越多。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自从孔玲珑说过这句话以后,夙夜就回到枫烟小筑,连续两日对着院中古树,不知道想什么。

    骆从容从外面进来,却有些不大高兴,“公子,你吩咐的孔小姐进京后的动向,都查好了。”

    夙夜看着他,抬眸一笑:“仔细说说。”

    骆从容对着他的笑脸却笑不出来,说道:“孔小姐进京一个多月了,第一天就去的百善庄,然后在掌柜徐子然家中住下。没几天孔小姐研制出了祛疤膏,对外说的神乎其技,卖十两金一瓶。被人嘲笑之后,祛疤膏却销售一空,当月有三家楼子和百善庄签了长契,每月供货,收入粗略在六百两金,每个月。”

    简直是没有见过这么快的来钱方法,就算只卖一个月都够一辈子花销了。

    夙夜嘴角带着笑,“还有呢,她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

    孔玲珑皱眉或者抬手,他似乎都能立刻知道她此刻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能透过表面看到她真正的情绪。

    骆从容低低地道:“少主,您何必担心。依属下看孔小姐那么聪明的人,就算一夜间让她把皇宫拆了她也有办法。”

    夙夜看着他慢慢道:“不要胡说,玲珑虽然聪明,但到底是女孩子,她需要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

    骆从容简直无语,这还是他服侍了好几年的少主吗,感觉去一趟咸阳,少主的酸话都能堆起一座城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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