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禁军前脚走,骆从容后脚飞快从外面赶过来,“少主,夫人。”

    夙夜看向他:“知道怎么回事”

    骆从容摇摇头,讳莫如深地说道:“看起来是宫中有人想弃卒保车。”

    孔玲珑身形一晃扶住了树,夙夜立刻焦急牵住她:“玲珑”

    骆从容看到孔玲珑目光所示,立刻上前踹开了一道门,见到里面关押着的窦大娘夫妻。

    两人都是和孩子一样被掳来京城,会带着窦大娘,完全是为了怕路上照顾不了孩子。

    夫妻俩人也都是劫后余生,看到孔玲珑之后窦大娘红了眼眶。

    青禾夫人让骆从容去准备马车先安置好窦大娘夫妇,从头至尾孔玲珑因为虚弱,夙夜因为陪着她担心,孩子一直都还被青禾夫人抱着。

    马车到了以后,孔玲珑挣扎着起来,摇晃着走到门口,想送窦大娘夫妇二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份愧疚心孔玲珑抹不去。

    孔玲珑表示会给窦大娘另找一处栖身之所,却被窦大娘婉言推拒,“大小姐,我从未后悔抚养过这个孩子。”

    哪怕因此被抓来京城,也并不怨怼,反倒因为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窦大娘心中有愧。

    孔玲珑沉默,窦大娘再看了一眼青禾夫人方向,眸中流露叹息,说道:“不过现在小姐已经给孩子找到真正的家人了。”

    孔玲珑微微动容,想要说什么,窦大娘却已经笑着坐进了马车里,车轱辘走远了。

    孔玲珑目送马车离开,第一次感到了怅然失落。

    身后夙夜忽然上前,握住她的双肩拥住了她。“有骆从容护送,他们会没事的。”

    孔玲珑包括孩子,都一起回到了夙夜家宅,青禾夫人是一直抱着怀子不松开,就连夙夜都有点看着孩子尴尬。

    青禾夫人太了解一个大男人的心情了,骤然看到自己孩子长这么大,从前还从没见过,夙夜现在心情根本是没有准备的缓冲。

    青禾夫人给夙夜使了个眼色,自己抱着孩子先进了内室。

    “玲珑。”青禾夫人和悦地开口,看到女孩子的眼神朝她望过来。

    孔玲珑有些怔然道:“夫人”

    算起来这才是两人的第二次会面,宫中那一次却是并不算真正的面对彼此,此时对望着彼此却似乎并没有尴尬和生疏。

    或许要得益于青禾夫人的端雅温柔。

    “都说小孩子是最聪明的,虽然他不会说话,想必今日也受了惊讶,我带他去歇息一下,顺便让厨子做一点婴孩吃的软食,你看可好青禾夫人虽说抱着孩子,却含笑在征询孔玲珑的意见。

    孔玲珑哪还能说出什么不字,青禾夫人和勤太妃可不一样,她顿了顿说:“那就多谢夫人了。”

    青禾夫人低头笑着带着孩子走了,夙夜一动不动盯着孔玲珑看。

    他都不记得,是第几次失而复得。为什么他与玲珑之间,要经历这样的坎坷。

    母亲把孩子抱走,真的是给了他片刻喘息的机会。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皇极寺的计划都还顺利吗”先打破沉寂的竟然还是孔玲珑。

    夙夜平生再一次尴尬:“都好,没有人受伤。只有你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不见了。”

    孔玲珑沉默片刻,“连累大家了。”

    这个大家真是指好多人,包括此刻不在这里的玉儿茯苓还有方隐。但是为了孩子,她不得不这么做。

    夙夜的目光又复杂起来几分,似乎一切重担都是玲珑在担着,他却什么都没有承受一样。

    夙夜从怀里拿出那份卷轴,从之前就时时未敢离身,

    握着这份沉甸甸旧朝圣物,他说:“玲珑,现在的时机最正好,祭天大典遭破坏,陛下正是投鼠忌器的时候,这时候可以把圣旨交给他,换取孔家的平静。”

    帝王都迷信,特别是在祭天大典上,夙夜自有一套说辞,能让梁帝就此放过孔家。

    即使不能放过,至少也不会再把孔家、把玲珑,当做什么眼中肉刺。

    孔玲珑的目光慢慢由圣旨落到夙夜身上。

    夙夜张了张嘴,片刻才说:“虽然经过这次的事,陛下应该没什么心思再提娶你的事,但还是绝了这个后患比较好。”

    孔玲珑知道这个后患指什么,当皇帝的今天想这样,明天又想那样,伴在身边的人也只能战战兢兢期望可以预测到圣意如何。

    “还有赵卓英,赵总镖头的命。”夙夜缓缓地卷起圣旨,慢慢说,“你也不必担心了。”

    宫中梁帝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一圈人,却是杯水解不了他的滔天怒火。

    祭天大典被破坏,这几天已经开始在百姓中传开来,根本不是能够压住的事情。就怕民间出现不怕死的三教九流,开始传言陛下触怒了上天这种话

    梁帝烦躁地在寝宫里来回踱步,气起来还把那些大臣的奏章全部扔到了地上,这就是那些蠢货给他提出的建议,一个比一个蠢,指望这些去安抚百姓

    祭天大典多严重的一件事情,给这群蠢货说的轻描淡写盖过去。

    正烦躁的时候,门口太监一声通传:“皇后娘娘到”

    梁帝猛然把怒火压下去,转脸看向宫门口。

    皇后回宫以后,也当然没有被“处置”,此刻穿着一袭曳地宫装,仍是端庄静雅母仪天下。

    “陛下在气什么。”皇后悠悠看过来。

    从前帝后间也经常这么对话,可没有哪一次梁帝是这样羞恼成怒。

    皇后拿起一只空杯子,吩咐宫女:“去给陛下沏一杯枸杞过来,给陛下降降火。”

    宫女们立刻捧着杯子去了,离开这压抑的地方。

    “祭天大典出事,这是开朝以来的第一次。”皇后慢慢说,“不怪陛下忧心。”

    都说民心不稳最让人恐慌,而祭天大典的事外传,轻易就能制造这种恐慌。梁帝脸色铁青,“朕想尽了一切的法子,竟然都压不下这帮蠢货捅的篓子。”

    皇后慢慢转身,盯着梁帝道:“既然百姓相信,是因为触怒上天才惹出的事,那陛下就做一件足以让上天原谅的事,百姓的嘴自然不言而堵。”

    梁帝没想到皇后会真的给他出主意,顿时怔了一下,随即目色阴深起来:“什么是足以让上天原谅的事”

    皇后接过宫女手中递过来的参茶,淡淡一笑:“很简单,陛下下令大赦天下,所有牢中死囚犯人一律免除罪名释放,这还不是上天最仁慈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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