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谢过小王爷,下官这就去处理。”向杰感激的对君迟行了个大礼:“只是,郡主来这里是为了”
“我来这里是寻一个人,敢问向大人被送来无人认领的女尸现下在哪里”沈长歌礼貌的问。
向杰恍然大悟,沈长歌这是来寻人的,难道丞相府也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人早上在集市遇难,若是如此,那这件事就愈发的重大了。
“不知郡主寻得是谁,下官这就去加派人手去帮郡主寻。”向杰对沈长歌丝毫不但怠慢,一来,她是郡主,二来,她是赫连寒的人,他还是知道的。
沈长歌对向杰弯了弯腰淡淡道:“我的一个丫鬟,用这样的方式来寻人已经逾越了,就不给向大人添麻烦了,向大人尽管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寻。”
向杰心中一震,一个小小的丫鬟竟能劳动沈长歌亲自来寻,她还当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关云,带郡主去后院的女子停尸房。”向杰当即就招呼了一个衙役:“一号三号是临时停放女尸的房间,只是里面想必不太好看,还请郡主小心。”
沈长歌点点头便示意那个衙役带路,君迟也对向杰挑挑眉跟了上去。
刚进后院就能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这种深入骨髓的腥气让沈长歌微微蹙了蹙眉,见君迟还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解道:“你不去跟向大人了解案情,跟着我做什么”
君迟若无其事的耸耸肩:“我应了夏氏要保护你的安全,这里闹事的民众众多,郡主万一受到波及岂不是我的过失。”
沈长歌哑然一笑:“小王爷做事向来如此不动脑子您现在可是沈卿袖的未婚夫,跟着我像什么事。”
“本王保护自己的小姨子怎么了再者来说,本王做任何事从不看他人脸色。”君迟沉沉的望着沈长歌,话里有话。
沈长歌第一次觉得君迟这么执着,往常三言两他便知难而退,今个是抽什么疯不过要看就看吧,她也没什么让君迟看不得的,再者就像他说的,没有苏青竹她身边多了一个免费保镖,未尝是件坏事。
进了一号停尸房,沈长歌显然吓了一跳,要说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已经有不少人来认领家人了,可一间房子里居然还有至少七八副尸体,从死者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将盖在身上的白布渲染成了血红。
君迟并没有跟随沈长歌进来,毕竟这里都是女尸,在那等动乱之下,很多人的衣衫都被撕破,甚至有衣不蔽体的情况,死前已经遭受如此待遇,死后也渴求安宁。
沈长歌见君迟在门口顿住脚步,心里也是滑过一丝欣慰,从某种层次上来看,君迟还是个君子。
每掀开一个白布,沈长歌的心里就多一分冰冷,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十岁女童,均有受害者。
每个人都曾见过血腥的场面,但大多数人见到都是在自己的幻想里,从别人的嘴里或者自己的遐想里,她们会在脑海中把别人形容的血腥场面自动过滤到自己能接受的范围。
可那终究是自己脑海中的,脑海中受到的再大创击也比不上亲眼所见。
好在,沈长歌只看死者的脸,并没有看她们身上的伤痕,可即便如此,沈长歌还是在最后一个死者身边猛然僵住了。
沈长歌替她盖上白布之后,身子猛然朝后踉跄了一步撞到了墙上。
“长歌,你找到了吗”君迟的目光从未从沈长歌身上移开。
她慢慢掀开白布,慢慢替死不瞑目的人合上双眼,她垂着眼睛却越来越通红的眸,颤抖的手都让他心中不忍。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子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在这种地方站的住脚,更不会说愿意去触碰这些低微的百姓。
可她不同,她如今的样子是很难装出来的,就像她说的,现在这个坚强、冷静、善良到让人欲罢不能的女子才是真的她。
沈长歌靠着墙对君迟摇了摇头:“不是。”
她无法描述现在心情,这些人,这些被虐杀到面目全非的人都是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百姓,就像眼前的女子,她绝对不会是巧云,因为即便是身为相府的丫鬟,所佩戴的衣物头饰都比这个名贵百倍。
而那个做工愚拙的木簪,只是用一根普通的木头雕刻而成,并不奢华也不精细。
这不难想象,一个女子是很少会替自己做木簪的,给她做的人一定是她的丈夫,她的头发就算在散落,也能看出来当初盘着发髻。
她是有一个幸福家庭的女子,说不定还有几个孩子,这样的身份出现在集市,不是为自己的家里提前张罗年货,就是她本就是摆摊的人。
可不管是哪一个,从她死的那一刻开始,一个家庭也随时破裂。
而这样的她,有多少
沈长歌吸了口气,敛起脸上的神色慢慢走出一号停尸房,一言不发的从君迟身边绕过进了三号。
她不想在这里徒增感叹,比起这样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号停尸房的尸体比一号多了五副。
同样的触动和创伤永远不会对人造成两次一样的伤害,所以这一次沈长歌没有在任何一副尸体旁提留。
她蹙着眉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的掀开白布,在规整的合上,搜索的速度极快。
搜索到最后一排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心跳猛然跳了两下,那是一种没有理由的心慌和直觉。
眼前白布上的血迹大多都集中在左侧,从头部渲染一路向下。
沈长歌怔愣的盯着那副尸体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颤抖着手慢慢的拉开了白布,下一秒出现在沈长歌眼前的场景让她僵住了。
是巧云没错,只是
不同于任何一副尸体的惊恐和死不瞑目,巧云是闭着眼的,虽然她左半边从肩口往下被刀斩断,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安详,甚至连嘴角都微微上扬,就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
沈长歌的眉心慢慢的蹙起来,紧紧的盯着满脸鲜血的她,好像要将她望进骨子里。
“我来带你回家了。”沈长歌张了张嘴,鼻子骤然一酸,她讨厌这样矫情的自己却也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