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兴汉室 >第六百章 纷纭未尽
    “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礼记学记

    其他人目睹了应劭从死里逃生到再获任用的转变,一个个的眼中都燃起生的希望,开始七嘴八舌的向皇帝自荐,说自己也写过什么什么著述,可这些人的名字皇帝一个也没听说过,即便听说过的也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而且这些人多半都是袁氏的门生故吏,皇帝就更不会从轻放过了。他厌烦的抬了抬手,朝底下闹哄哄的人群里张望了一眼:“陈琳在这里面没有”

    陈琳捂着手掌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挤出,踉跄着跪伏一拜:“罪臣琳叩见陛下。”

    “陈琳的文章写得好。”皇帝略看了眼陈琳,手掌往旁边一挥:“其余的”

    许褚会意,当即带着人将除了陈琳以外的所有袁氏臣僚尽皆拖走,上一时哀嚎不断。他们瘫软着被前郎像牵狗提鸡似得拖出去处斩,站在柱子下的应劭与呆滞得跪伏在地的陈琳也是吓得不轻,各自庆幸自己好歹有些长处能被皇帝看中。

    前郎带着一行人往外行去,当他们拖走郭图的时候,郭图没有反抗,反而主动的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平静而深沉,虽然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但他知道看向他的某个视线一定会明白他最后所做的一番苦心。在轮到负重伤的陈逸被拉扯的时候,忽然有人出面向皇帝求,说陈逸是太傅陈蕃之子,多年含冤,一时走上歧途,念在尚无过分劣迹,请求皇帝饶他一命。

    皇帝看着倒在地上,目光桀骜不驯的陈逸,哂笑道:“既是名臣之后,理当宽宥,只是未见他有服罪之心。”

    陈逸一手捂着腰部的伤口,一边瞪视着皇帝,为他求的人都为他捏了把冷汗,暗骂此人临死还这么糊涂,只要服罪,回乡延续陈氏血脉岂不甚好

    “死乃人必经之常事,我又有何惧”陈逸既不称罪臣,也不称草民,他倔强的说道:“我只是愧对先父”

    说完这话,他的声音便低了下去,至于是愧对什么,却是无人知晓了。

    对视片刻后,还是皇帝先移开了视线,对方这怨愤的目光他很久以前就在另一个人的上看到过,前几代昏乱的朝政给了很多人不可磨灭的伤痛。天下自董卓以后渐紊乱,也正是因为前几代混乱的朝局让许多人失去了拥戴之心。皇帝虽然试图着手挽回,但他一旦接触到陈逸的目光,就知道有些仇怨还是化解不了的。

    皇帝挥手让人将陈逸带下去后,视线又移向田丰,说道:“田公可有什么话说”

    “正要随吾主而去,岂有多言”田丰慷慨一笑,站起对皇帝拜了一拜。

    沮授突然从旁边走了出来,面色凝重的对皇帝说道:“禀陛下,田丰与臣旧识,今其不免,臣请送他一程。”

    “去吧。”皇帝这次一个冀州士人都没有赦免,包括田丰在内的许多冀州士人纷纷被押送外,随着他们的死,整个河北的豪强势力都将受到重创。这是战败者必须承受的代价,也是叛逆者必须接受的后果。

    沮授内心既失望又沉痛,失望于皇帝没有开口劝降、沉痛于田丰到现在还固执的要为袁绍赴死。他跟在田丰后,直到出了门后,还未说话,田丰便先转过了,问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沮授一时没反应过来。

    “公与很久以前就与朝廷有过接触了吧”田丰的脸色不喜不怒,他静静地看着一行人在前的广场上排排跪好,而自己则是慑于旁人对沮授的顾忌,一时没有人过来动他:“是通过沮隽么我早前就说过,你家这个族侄很不错。”

    “元皓”沮授忽然有些内疚,似乎想找寻一个解释,一个私下接触朝廷却不知会田丰的解释。

    “这般大的事我定然会反对你。”田丰却是看的很淡,轻声说道:“你不告诉我也是应该,谁都又私心,你我虽然交好,却不是两家交好从今以后,冀州士人在朝中能走多远,就全依靠你了。”

    “元皓。”沮授躬对田丰拜了一拜,他语气哽咽,低着头几度泣不成声。他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确实存在私心,也曾想过等时机成熟再说服田丰一同举事,可后来因为他的犹豫,主动与朝廷疏远了联系,才让他忘了此事。这时已有前郎不耐烦了,开始无视他这个谏议大夫的份,硬生生的将田丰拉扯到属于他的位置上按跪了。

    沮授不敢再看,忙转走了回去,他的儿子沮鹄在沮授投降之后就被袁绍关押入狱,此时得释,上的囚服都还没换下来,见沮授上台阶的脚步不稳,忙过去将他扶住。

    只听田丰行刑时高呼道:“胜负不由己,成败在于天,惜哉,惜哉”

    沮授突然悔恨起来,他捶大哭着,好像自己做了生平最错的一件事。

    外隐隐传来的斩首声并未影响到内肃然的气氛,皇帝下令处决一批袁氏伥鬼以后,又点名道:“袁公路,你还想活么”

    皇帝是带着笑问的,语气温和,好似只要袁术求个饶,他就会放了对方似得。

    袁术却好似什么都看淡了,他很规矩的向皇帝稽首行礼道:“按理说,罪臣本不该有所请求,但罪臣伏见陛下仁厚宽,故斗胆相求。”

    皇帝眯着眼,问道:“你求什么”

    “请陛下在天晴时,在将罪臣处斩。”袁术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似乎很有自信皇帝会同意他这个古怪的请求。

    皇帝意外的挑了挑眉,只是略想了一想,便点头同意了:“好,公卿子弟,死也要有个体面。”

    袁术再次于袁绍边伏地稽首,道了声谢。

    “陛、陛下”胆战心惊了许久之后,坐立不安的刘硕总算记得开口说话了:“臣一时糊涂臣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有愧祖宗,还请陛下看在孝桓皇帝宗祧无继的份上求陛下求陛下开恩”

    “你是一时糊涂”皇帝被他一抖动的肥给逗笑了,他不经意的往两盘看了看,眸色深了一分:“若真有心推辞这帝位,谁会推辞不掉呢当初刘虞被袁绍、韩馥等人共议拥立的时候,他为何就拒绝得那般干脆你为藩王,古时多有固辞不受的故事,为何就不用上呢”

    刘硕面色晦暗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马氏却不服气的说道:“陛下未曾是太子,不也是藩王登位么孝桓皇帝驾崩时,尚有二弟在世,若非权臣作梗,帝位如何会流转至解渎亭”

    “放肆”

    “大胆”

    当即有人跳出来怒斥马氏的大逆不道,而马氏也破罐破摔,在地上不住的撒泼,说自己的儿子刘悝被人诬陷致死,又说起自己可怜的世。她的怨恨是经年已久,怂恿刘硕称帝也不过想将这刘氏江山搅乱,马氏的神志已近乎疯癫,皇帝不得不将他们都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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