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身上仿佛有着一种看破的感觉。
只见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就站在桥上伸出的横梁上，面对着救援人员，围观群众，背对着青阳市的建筑，还有青阳河。
“先生，你既然能够和他交流，可就一定要稳住他啊”救援人员在江小鱼的身边说道。
说实话，江小鱼心中对于生命的定义，在于能不能为接下来的世界，做出一些好的事情。
而王大山，他的死亡，并不能带来任何的好处。
而他不死的话，自己心中要舒服得多。
看着自己一个村子里面的人，多多少少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选择了死亡，江小鱼心中有点难以接受。
“确实很舒服，要是之前的你有现在这样的话，我说不定会把你当成是我的敌人来看。”
江小鱼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王大山顿时苦笑了起来。
自己和江小鱼如此作对，竟然连敌人都算不上，还真是讽刺。
“先生你做什么”
救援人员一把拉住江小鱼。
只是因为江小鱼一只脚都已经迈出了大桥，踩在了外露的横梁上。
“没事。”
江小鱼的力气自然不是救援人员能够比的，轻轻的搬开救援人员的手，也站在了横梁上。
“你就不怕我带着你一起死”
王大山笑了起来，隐隐有点威胁的意思。
“先生，请你不要给我们的工作增添麻烦了”
后面的救援人员急的不行，甚至想要给他的身上套上绳索。
江小鱼就靠在桥边，随意让救援人员帮助自己套上了一根绳索。
“哈哈哈，你看来也还是怕死的嘛。”
王大山看着江小鱼腰间的绳索，还笑了起来。
风吹过他的头发，颇有一点洒脱的感觉。
江小鱼摊摊手，道：“没有办法，我其实不怕死的，关键是我身边的人害怕，你不是也知道吗”
王大山的眼睛突然就眯了起来。
他记得那个感觉，自己的匕首朝着江小鱼的胸膛捅去的时候，仿佛是扎到了钢板一般。
“哼，别说了，我们好好聊聊，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了。”
王大山笑了起来。
“好啊，聊聊吧，说点什么呢当初你小的时候，可是班上有钱的孩子，每次买点零食吃，后面都跟着一小群的伙伴。”
“哈哈哈，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东西啊，但是都过去了，大家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感觉最没有出息的你，却是变成了最大的赢家。”
两人仿佛是好久没有见的朋友一般，开始谈论起来以前的事情。
“不不不，我其实不是最大的赢家，在人生的博弈中，本来就没有输赢，大家都是失败者。”江小鱼摇着头说道。
“唉，也是，看起来你好像赢了，但是你中间经历的这些事情，就仿佛污水一般，逐渐的侵蚀你，直到你变得不是你。“
王大山的话语，让江小鱼感同身受。
确实如此。
江小鱼经历过越多黑暗的事情，他也就越黑暗，杀过越多的人，对生命也就越轻蔑。
江小鱼对王大山的评价很高。
一个人，是个什么德行，从眼睛里面就能看出来了。
以前的王大山，眼睛里面充满着，渴求的感觉，微微一咪，仿佛还是在微笑一般。
而现在的王大山，眼睛里面是一种淡然的感觉，和自己有着相似之处。
“不要说以后了，我觉得没有意思，与其平凡的被局限于一个牢笼里面，还不如投身到这个河流中，看看我能不能下辈子活出另外的神采来。”
说着，王大山就开始退后。
江小鱼的心脏也仿佛被线给缠绕了起来，有种供血不足的晕眩感。
那是担忧，担忧王大山真的跳了下去。
“不儿子你不要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王富军竟然也来到了这里，一把趴在桥边，想要跨过横栏，到横梁上去。
但是他却被救援人员给拉住了。
本来横梁就又短又窄的，再上去一个人，那不是添乱吗
王大山看着满脸泪痕的王富军，心中颤动了一下。
王富军的花白头发在风的吹拂下，显得如此的柔弱。
他老了，确实老了。
江小鱼回头看了一眼王富军，只能叹气一声。
王富军对村民，有好有坏，事情做得很快，但是喜欢小贪小污的。
但是对家人的话，他又是无比的好。
为了王小丽，刻意的和江小鱼谈条件，为了王大山，他还拼着老骨头去跟随高聪，替别人卖命。
“爸，你回去吧，我不孝顺，不是个好儿子。”
王大山的鼻子红了起来，有种要哭的感觉，但是他又强行的忍住了。
“大山啊你要是走了，我们王家一脉绝后不说，你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王富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彻底击破了王大山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是王大山选择继续生活下去，而是不想耽误了。
他害怕，自己在感情的轰炸下，越不过最后的那个地方。
“我走了。”
没有其他的告别词，王大山双手打开，仿佛是在拥抱天空一般，重心朝着后移，直接背对着青阳河掉了下去。
“想死问过老子没”
江小鱼脚一蹬，借着反作用力，一下子朝着王大山冲了过去，紧紧的将王大山给抱住了。
但是两人因为惯性，同样的也掉了下去。
“大山”
“小鱼”
两个地方的人同时发出了惊呼。
王富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掉了下去，而在办公室里面，夏依依一直关注着这个事情，同样是看着江小鱼掉了下去。
“快拉啊”
救援人员大吼一声，嚎叫个鬼啊，江小鱼身上绑着绳子呢。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赶紧的过来拉住绳子。
“用把劲拉”
在整齐的号子中，两个人被拉了上去。
夏依依浑身瘫软的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笑了起来，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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