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香玲端着碗进来，看到柳兰清时，眼底的嘲弄一扫而过，即而笑眯眯的说道，“哟，他姑来了，你看我这只给妈留了一碗鸡肉，不知道你要来，如果早知道一定给你留一碗。”
柳兰清淡淡扫了一眼碗，里面零星几块鸡肉，大部分是土豆，不屑的说道，“不用了，你给妈吃就行。”
无论以前她跟蒋志安，现在还在跟高利安，什么肉没吃过，稀得她这几块鸡肉。
从来，她就将这个嫂子不放在眼里，好吃懒做的愚妇。
孙香玲忽略柳兰清的不屑，心里冷哼，你这自命嫁到县城的老女人，过的日子还不如我呢，最起码柳国平不敢打她。
别以为她不知道柳兰清又跑来张桂花这里哭诉来了。
他大伯家的房子她得给看牢了，省得被柳兰清给惦记。
那个高利安三天两头的打柳兰清，一打她就跑回娘家哭诉，想要娘家给她出头。
可人高利安是重点高中的校长，怎么出头谁出头
柳国东死了，靠柳国平
她还想她男人多活久一些，看柳兰清这鼻青脸肿的样子，揍的不轻。
万一将柳国平打了怎么办，她找谁去。
所以每次柳兰清来的时候，她都把柳国平支到别处，让柳兰清找不到他。
张桂花看着碗里的几块肉，又看了眼柳兰清叹了口气，去厨房拿了个碗给柳兰清倒了点。
知道这老闺女不缺吃的，但总不能让她看着她吃吧。
柳叶本想套点话，可这些人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怕她听到什么一样。
柳叶略坐坐就跟柳卫走了。
柳叶一走，孙香玲也走了。
她本来想讨好张桂花，想让她帮她问柳叶要房子，见柳兰清在这里，她就不说了。
万一柳兰清也想要柳国东的房子呢。
“妈，你说我这日子咋过啊。”所有人一走，柳兰清扔了筷子又开始哭了。
她哪里吃得下，刚才硬撑着只是不想被孙香玲跟柳叶笑话。
张桂花吐掉嘴里的鸡骨头，叹了口气，“兰清啊，你也这把岁数了，忍忍就过去了。”
“我都忍了这么久了还忍吗”柳兰清捂着脸呜呜直哭。
跟高利安结婚后，刚开始半个月过得还是很幸福的，可他这个人疑心病很重，时不时拿张照片刺激她，照片上就是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男人摸她脸的照片，也不知道这照片他是从哪来的，问他也不说。
刚开始她一直给他解释，次数多了也就懒得解释，这让高利安更加不安。
以为她还跟那个男人联系，甚至有时跟她做那事的时候，一边在她的身上运动，一边问是不是那个男人也这样弄她。
气得她要吐血。
有一次高利安喝醉酒回来，又开始闹腾，甚至动了手。
动手这事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及后面的无数次。
刚开始是借着酒劲打她，现在是想打就打。
她基本上两三天就要挨一次打，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想请娘家人给她做主，可大哥死了，二哥一声不吭，张桂花又这个态度，让柳兰清感觉生活的绝望。
本来张桂花吃得还挺香的，被柳兰清哭得哪里还有胃口。
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兰清啊，你这是二婚，你见哪家的女人离两次婚的，就算这二婚再难，你也得过下去。”
“可他总是打我”柳兰清放声大哭，哭她的命苦，蒋志安对她不是很好，但从来不打她的。
只是撞到她跟高利安在一起才对她动了手。
本以为她嫁给高利安，会幸福的过完下半辈子，谁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个恶魔。
“你爸生前也打我，这你也知道，哪个爷们不打自己的婆娘，你回去跟高利安好好过。”车轱辘话说了无数次了，张桂花已经说得麻木了。
刚开始柳兰清回家说她被高利安打了，她也很愤怒，很生气，很想跑到高利安的面前质问他。
可冷静下来想后，她不能这样做。
如果事情闹得不可收拾，高利安要跟柳兰清离婚怎么办
柳兰清跟蒋志安离婚后再次嫁到县城，同时还是有正式工作的国家人员，全村人谁不羡慕她。
现在她走出去，哪个人不用仰视的目光看她，恨不得跟她取经，好让自己家的闺女以后也能嫁进县城。
如果柳兰清再离婚了，那名声就真是臭了。
尤其他们才结婚不久。
思来想去，张桂花决定，这事不能闹。
高利安是校长，总要面子的，如果她去闹，到时闹得离婚了怎么办。
这人她丢不起。
清哭了半天，见张桂花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知道张桂花不会替她出头。
找二哥那更没用。
孙香玲把柳国平看得紧紧的，每次她来都逮不到人。
所以她也不去找柳国平，只要张桂花点头发话，柳国平肯定会替她出头。
可现在张桂花不同意找高利安讨说法，孙香玲更不会让柳国平去管了。
这个时候，柳兰清想起了柳国东。
如果大哥在的话，一定会替她出头的。
大哥虽然很少去县城找她，她也不想大哥去找她，嫌弃大哥是农民，让邻居看到了笑话她。
可大哥对她是真的好，每次她回娘家了都会问她过得好不好，如果蒋志安对她不好了给他说，他替她出头。
可现在大哥不在了，柳兰清才知道，这个娘家她是一点力也借不上。
哪怕她被高利安打死了，也没人会帮她。
见张桂花又开始吃孙香玲送来的鸡肉，柳兰清苦涩的笑了笑。
拿起头巾将脸遮住。
她每次回娘家都用头巾遮住脸，不想被人笑话。
“妈，我走了。”
“嗯，快回去吧，好好跟高利安过日子，把他伺候好了，他就不会打你了。”张桂花坐在那里没动。
柳兰清勉强笑了笑，走出张桂花的家。
半天时间过去，村里的人都知道柳叶回来了，只是听说脑子有点问题。
本来是失忆，让孙香玲给传得柳叶成了傻子一样。
柳叶也不计较，这种谣言传得越多对她越有利。
九月的午后，太阳还是有点灸热。
柳叶家门口的大树下坐了许多妇女，有的人手里拿着鞋底纳着，有些人手里打着毛衣，只是眼睛都时不时看眼靠在院门上的柳叶。
柳叶不看任何人，就把自己往傻了的扮，有人上前打招呼了，她就会憨笑的问对方是谁。
惹得坐在大树下的那些妇女们哈哈大笑。
都感觉柳叶这次是真的傻了，连村里的人都不认识了。
柳叶面上笑得憨憨的，心里一点气也没有。
无关紧要人的闲言碎语，她从不放在心上。
柳兰清回县城要经过柳叶的家门口，看到她靠在院门上脚步顿了下。
刚才柳叶都不认识她，现在她包了头巾更不认识她了吧。
扫了眼坐在树下的那堆妇女，柳兰清加快脚步。
“呀，姑姑，你这是要走了吗进来喝口水再走吧。”柳叶热情的上前挽着柳兰清的胳膊，大声的说道。
柳兰清想甩开柳叶，可奈何柳叶力气太大，她一时甩不开。
坐在树下的妇女们停下手里的活计，都看了过来。
整个柳家村，谁也没有柳家的姑娘有本事，嫁两个丈夫，全是县城的高官，拿国家工资那种。
这让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嫉妒红了眼睛，可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有那个命呢。
柳兰清见甩不开柳叶，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勉强笑了笑，“姑家里还有事，下次来了喝水，我得走了。”
“姑，再大的事也总不至于没有喝口水的时间，是吧。”柳叶笑眯眯的说道，不仅没有松开柳兰清，反而挽着她胳膊的手更紧了。
柳兰清恼怒，正准备骂柳叶，感觉头上一凉。
“姑姑，你这头巾真好看，我也想要，你送给我吧。”柳叶手里扬着柳兰清的头巾说道。
这下柳兰清脸上的伤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本来坐在树下小声聊天的妇女们全都闭上了嘴巴，都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柳兰清。
这是被打的吧
只是这打的也太恨了吧，瞧这脸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没一块好肉，嘴角还慢慢往外瘮血丝呢。
她不是嫁到县城了吗，她男人听说是一中的校长，怎么还会打人啊。
还打得这样狠。
柳兰清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脑子一片空白，脸上像是无数只蚂蚁跑过一样麻麻的。
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从柳叶手里抢过头巾，胡乱的裹在头上就跑。
柳叶一脸无辜的朝柳兰清的背影喊道，“姑，你咋这么小气的，一个头巾也舍不得给我。”
坐在树下的妇女们这才回过神来，眼里隐隐的藏着兴奋。
村里嫁得最好的女人被她男人给揍了。
村里学习最好的姑娘成傻子了。
柳叶中考成绩是全县第一，当时县长还亲自来了，得知柳叶当兵去了后，笑得整张嘴都合不拢。
村里的人都一脸的懵，柳叶考了全县第一，如果继续念高中的话，说不定会考上好的大学，这样县长脸上更有光了，怎么柳叶去当兵他反而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