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仙烬 >第3章 十年不破初境
    铜铃与院禁制相连,若有人闯入,则会轻响示警。

    黄裳尚未入定,将凝神丹随手放在香案上,整理了褶皱的衣襟,推开沉重隔音的木门,走出了静室。

    来到前厅,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道人在父亲灵位前上香。

    是恭敬之事,可他举止轻慢,一手持香,一手背负身后,给人一种不太尊重的感觉,见黄裳从屏风后走出来,便随手将香插在了香炉里,甚至有根还未点燃,也没有作揖行礼,十分敷衍,好像上香纯粹是无聊解闷之举。

    “黄师弟,今日你在常春堂前好大的威风啊。”青衣道人似笑非笑的道,眼神阴毒,有种绵里藏针的感觉。

    黄裳没有忙着接话,走到灵位前将那根没有点燃的檀香抽了出来,重新点燃再插回原处。

    “威风谈不上,几个入门不久的东西,做事没个规矩,还是顽劣习性不改,让他们长长记性而已。”

    黄裳不咸不淡的道,面朝灵位,没有多看来者一眼。

    “倒是曾师兄,今日登门又为何事难不成是为那几个没规矩的家伙出头”

    曾旷听黄裳话没有半点拐弯抹角,直接道破了他的来意,也没有再故作姿态,脸色变幻,阴声道“你这长记性的手段未免过分了些,那田明辉来年内有望入通神之境,算是外宗之中几个比较有潜力的弟子,结果今日受了这番惊吓,有些神志错乱了,不知今后还能否恢复过来,你这算毁了人家前程,这分明就是戕害同门”

    黄裳被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脸色依旧如常,温吞道“你戕害同门,我便戕害同门了且不此事是谁挑起,田明辉是死了还是落下了伤残神志错乱,只怪他心志太过脆弱,怨不得我吧。”

    “就这样的心性,就是色厉内荏的跳梁丑,就算破境,也成不气候。”

    曾旷被黄裳这一番反问驳得无从回答,而他后面那段话亦有含沙射影的嫌疑,听着极为刺耳。

    “这事我自会禀报刑堂。”曾旷已是羞恼,拂袖道。

    “你就真不怕田明辉那白痴嘴巴不严,将你也带进去吗”黄裳突然话锋一转,话也的不明不白。

    “我怕什么,我行的端正,岂怕人污蔑”曾旷却没有迷惑,明显知道黄裳指的什么,大义凛然的回答道。

    “有人污蔑你吗曾师兄可莫不打自招啊。”黄裳瞥了他一眼,眼角之中流露出几分冷意。

    曾旷脸色一时难看起来,黄裳先前根没点明什么。

    可他一时紧张,却是露了心虚,给变相承认了。

    也不再提刑堂这茬,且不黄裳所做之事达不到戕害同门的标准,先前只是吓唬吓唬他,真若较真,到时候黄裳与田明辉刑堂对峙,依其奸诈,几句话将田明辉给绕晕了,这不长脑袋的家伙指不定就能将自己带进去。

    “我从常春堂出来,这田明辉便知我手里有一粒凝神丹,想必是曾师兄的提醒吧。”黄裳一开始便觉得田明辉几人挑事并非偶然起意,此时看曾旷神态反应,整件事情已摸清了来龙去脉,完全就是他暗中煽动的结果,心头涌起一股阴火,曾旷不欲再提这事,他却不肯就此作罢,神情变冷,“你若对我不满,便直接冲着我来,何必弄这些肮脏手段,你好歹也是通神之境的修士,还怕我这个初境非得借外人之手来给我找事色厉内荏的跳梁丑的就是你”

    黄裳骂人情绪都未激动起来,吐字格外清晰,也使得这番话愈发的刺耳。

    他对刘洵尚有几分尊重,对曾旷却没有半分好脸色,一是没必要,二是不想。

    曾旷愿是黄宗卿身边的道童,直白一点,就是端茶送水的下人。

    黄宗卿待他也算不薄,传授道法,赐予丹药,否则他也成不了内宗弟子,然而黄宗卿死后,他便翻脸不认人,父亲尸骨未寒之际,他便私下做主,将重明炉拱手送给刘洵,为了三张丹方,这一年里,对他也是百般紧逼,不乏羞辱。

    这种不念旧情的白眼狼,黄裳实在反感至极。

    他在玄阴宗的境况遭遇,曾旷也决定不了,那又何必忍耐他

    黄裳能够隐忍,但不代表他没有血性。

    “放你娘的狗屁,信不信我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你”曾旷被骂做丑,恼羞成怒,盯着黄裳,法力扩散开去,厅堂之中气温骤降,香炉里的几根檀香无声熄灭,几息之内,桌案、梁柱的表面便蒙上了一层寒霜。

    玄阴宗道术擅长利用天地阴寒之气,曾旷凝聚真火炼丹极为乏力,仅能凝聚一朵烛焰。

    然而落雪这门法术却是炼的炉火纯青。

    六月之天,寒霜骤降

    黄裳在霜雪覆盖的厅堂间,只觉寒意入骨,呼吸之间,鼻腔、咽喉都有刺痛之感。

    曾旷通神中期的修为,施展落雪足以将人生生冻毙

    黄裳虽有一身蛮力,可面对这种超凡脱俗的力量,根没有太多的抵抗之力。

    但他脸上毫无惧色,因为他料定曾旷不敢

    他属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

    但曾旷不同,他修行七年,便已达到通神中期,同时还兼修术法、炼丹,可谓前途光明。

    他不会因一时之怒,便将自己的前途赔进去。

    “我信但你不敢”黄裳不慌不忙的道,冷厉的神色间透着一股镇定。

    杀了自己,三张丹方随自己一起归为尘土,这责任曾旷承担不起。

    伤了自己,落得一个戕害同门之罪,还得一身骂名。

    他若是个不要脸面之人也就罢了,但他惜名,否则也不必借田明辉之手来对付自己。

    曾旷目光愈发阴毒,然法力波动却逐渐平息下来,屋内的气温也渐渐回升。

    黄裳紧张的情绪悄然平定,虽他料定曾旷色厉内荏不敢将他如何,但这种生死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受。

    就好像整颗心都被一只冰冷手捏着,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一直在苦心修行,想要变强,但这个念头,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过。

    “若非看在黄师叔的情面上,今日定要狠狠教训你”曾旷皱着眉,虽不敢下狠手,却不代表不敢放狠话。

    “莫这些废话,无事便滚。”黄裳言辞亦不留情面。

    曾旷呵呵一笑,掩饰愤怒,道“我还真想起一事,再有半年,你入门便整整十年了,按照门规,十年若不能入通神之境,则由外宗弟子贬为杂役,我这做师兄的,先给提个醒,也有个心理准备唉,黄师叔若泉下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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