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尴尬的杵在原地,看看严柏,严柏一抬下巴,“你们先上去。”

    话落的同时,砰一声响,黑色遥控器砸在严柏脚边,电池连带盖子摔飞了起来,吴婶身子一抖,带着何笙快速上楼,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姿势。

    严柏迎着对方愤怒的视线,俯身捡起遥控器并将电池重新装好,走过去放到茶几上,边道“何笙是袁总下令带过来的,我也没办法。”

    少年一伸修长笔直的腿,性直接将茶几踹翻了,冷眼瞪着严柏,指着门口一字一顿道“带着那东西给我滚。”

    严柏不为所动,神色坦然的和他对视,“若对这安排不满你可以和你父亲提意见,跟我没用,你知道,我也不过是个打工的。”

    完也转身上楼,二楼转弯走到底便是何笙的房间,吴婶正将她的衣服整理着放进衣柜,孩拽着刚才的那条手帕垂头坐闷不吭声的坐椅子上。

    严柏走过去将一张写着手机号的便签交给她,“有事就打这电话,再不然和吴婶也行。”

    何笙接过来,点头。

    这时楼下传来凌乱的东西碰撞砸碎的声响,严柏皱了皱眉,嘱咐道“刚才看见的那个人你平时尽量离他远点,别去招惹他,明白吗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何笙又点了点头。

    “行,那我先走了。”

    何笙这才抬了头,眼中是明显的慌乱,害怕的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这个地方只有严柏是她认识的,好比汪洋中的一块浮木给了她绝对的安全感,如果这人也走,她要怎么办陌生的吴婶,暴力的少年,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她要怎么生存

    严柏理解她的心情,也同情她的遭遇,但再不忍心他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袁崇阳正等着他回公司处理事务。

    拉开何笙的手,他道“很多东西都是需要适应的,过了这个阶段什么都能好起来,虽然这话对于现在的你来还过于深奥,但理在这,我希望你能懂。”

    何笙确实没怎么听懂,其实简单点眼前这人就是执意要走且她又要被丢下而已,她沉默着垂下头便也没再有任何挽回的举动,一天一夜下来她已经尝试着做了太多祈求的卑微姿态,没有用的,连曾经自认为最亲的家人都能毫不留情的把她扔了,又何况是这个初认识的外人。

    她只有十二岁,但已经早熟的知道绝望,知道很多东西不是自己的,做再多努力依旧不会是自己的,她要有这个觉悟,尤其是在这个陌生的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地方。

    严柏和吴婶交代了几句便走了,吴婶将衣服整理完才走到何笙面前,和善的笑道“走,姑娘,先去洗个澡,换个地方就要穿新衣服,讨个好兆头。”

    何笙一身灰扑扑的,脏的不像话,吴婶也不好真话打击孩子,只能拐着弯的叫人去拾掇。

    何笙乖巧的跟着吴婶去了房间附带的卫生间,精装的内里,那一瓷一砖都让何笙有种手脚没地方放的慌张感,看着各种从没见过的洗浴用具,她快速的眨着眼,磕磕绊绊的声道“吴婶,脸盆。”

    吴婶将她无措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笑道“没事,咱不用脸盆,来,吴婶教你这些怎么用。”

    手把手将各种器具和洗浴用品教了一遍,又让何笙自个操作一轮,一切顺当后吴婶道“只要别忘就成,以后要记不清了就,我再教你一遍。”

    何笙看着自己手中的泡沫,“谢谢吴婶。”

    吴婶捏了捏她的脸,对于她的乖巧礼貌不好是同情还是欣慰的叹了口气,淡道“没事。”

    吴婶很快去了楼下,偌大的卫生间里顿时剩了何笙一个,她脱了衣服在温水的冲刷下开始洗澡,因为不习惯淋浴被呛了好几口水,她撑着墙壁开始咳嗽,瘦弱到骨骼分明的身躯剧烈抖动着,直到最后咳出眼泪,水一刷又瞬间冲掉,鼻翼颤了颤,但很快又停下,抽着鼻子拧毛巾开始擦身体,除了眼底染红,刚才的哭泣仿佛只是错觉。

    何笙十二年来第一次穿上了新衣服,粉色带花好像公主一样的衣服,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稍稍咧了嘴,笑容还没扩展开下一秒又收敛下来,她往前走几步,谨慎微生怕碰坏碰脏了边角,漂亮是漂亮,穿在不对称的人身上就是太累人。

    吴婶上来见了她直夸耀着好看,还好心的给她挽起常年乱糟糟的头发,不是顶好看的脸至少看着也稍微干净些。

    “成了。”吴婶拉着何笙在面前转了圈,“这样就清爽了,走,咱下楼吃饭。”

    去了厨房,雕花的圆桌上已经放了精细的饭菜,扑鼻的香味让何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刚才暴怒的少年正坐在那慢条斯理的用饭,有些人生来便是被上苍眷顾的,一个夹菜的动作,一个吞咽的举动,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优雅尊贵。

    何笙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吃饭都能吃的这么漂亮,她低了低头,原饥饿的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饿了,在吴婶的推动下被动的坐到少年对面。

    那个男孩抬起漂亮的眼帘带着显见的轻蔑扫视她,“谁准你坐这的滚下去。”

    何笙一愣,连忙起了身,吴婶谴责的看了那男孩一眼,“袁植,别欺负何笙。”又把人重新按到位置上,给她盛了饭,笑道“吃吧,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些。”

    “谢谢”何笙捧住碗,看着里面颗颗饱满分明的白米饭,又加了句“挺好的。”

    对面嗤笑了声,吊着眉,“你能什么是不好的吗”他拿筷子指了指桌面,“看看,美味佳肴,你张这么大见过几次”

    下一秒他突然用力将筷子掷了过来,跳跃了几下,一只掉到地上,一只撞了下何笙的脸也落了地。

    筷子上有菜汁,何笙的脸和今天刚才的裙子就这么脏了,她震愣过后用手指轻轻搓着裙摆,但没用。

    少年冷眼看着,这时长腿一迈起了身,淡声道“不吃了,真是倒胃口。”完径自出了厨房。

    “袁植”吴婶吼了声,冲着他的背影,“跑哪去”

    “呼吸新鲜空气,懒得看碍眼的东西。”声音已经飘远。

    吴婶皱眉瞪了那个方向一会,转向自顾发呆擦着裙子的何笙,叹了口气道“何笙,别生袁植的气,他性不坏。”

    随后拿了毛巾过来给她擦了擦脸,“吃饭吧,别管他。”

    何笙听话的重新捧了碗机械的往嘴里扒饭,吴婶笑了笑,转身去收拾别处了,饭是香的,菜是美味的,何笙吃的哽在了喉头差点吐出来,眼眶热了一瞬,又恢复平静。

    吃了饭趁吴婶没注意的档口自己去水槽,把碗洗了,一只碗一双筷子端端正正的摆在橱柜上,吴婶走进来看见愣了下,“洗了下次放着就行,我会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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