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袁植带着何笙重新出发,和谁都没,这一次就他们两个。

    路上依旧静悄悄的,只有浅浅的音乐在车内回荡着,有时候,沉默永远比出声来的更妥帖。

    到目的地时已经是晚上,田野间到处是细碎的虫鸣,还有淡淡的草叶香,这天的月亮格外明亮,高高的挂在正中央。

    袁植握着方向盘过了很久,才开锁下车,何笙也从另一边走下来,绕到他面前。

    这个晚上借着月光他们能看清彼此的五官,一个清秀,一个俊朗,一样的熟悉如昨。

    “我进去了。”她。

    袁植突然抬手拉住她的,这次分别后谁都不知道下次见面会到什么时候,那种逾越生离死别的无奈感犹如爆破般在这一刻猛然明显起来。

    对方不是别人,是何笙啊,是他保护那么久,已然没守住的何笙。

    他难受的仿佛心脏要炸裂开来一般,“你”他垂着头,声音极度干涩的道“以后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把自己搞得太累,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出来,别自己憋着装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懂吗”

    “嗯。”何笙想着和往常一样笑一笑,却发现太难了。

    要么不开口,一开口才发现原来还有好多没,还有好多放不下,纷涌而上的担忧堵的他嗓子要裂开似得,把何笙交给另一个男人,尽管知道那人足够优秀,足以将何笙照顾的很好,可是不亲眼看着他依旧不踏实,只要不是自己他又怎么可能放心

    精美的五官缓缓柔化开来,成了浓浓的悲伤。

    “你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到现在什么都好了却不能在一起了”

    何笙目光涣散着,不知作何回答。

    袁植侧了下头,望着远处的冰冷银光下的田野,“你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还有多大”

    然后何笙听见了这辈子最无法拒绝,却又最无法应答的问题。

    “别走好不好”他,重新转过头来,定定的望着何笙,深邃的双眸雾蒙蒙的,犹如笼了一层薄纱,声音带着颤音,“别不要我,好吗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何笙”

    何笙整个人都是僵的,眼泪在他出声的那一刻已经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她茫茫然的还有些惊讶,似乎不懂脸上那水是哪来的。

    “我”她不想走,可是她答应过廖时的。

    迎面吹来的风,脚边摇曳的野草,清冷的月光,周边相处了三年的一景一物仿佛都在帮廖时监督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她慌乱的哽咽道“我和他好的,要回来。”

    袁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要怎么样你才能不走”

    何笙憋着嘴,一个劲的摇头。

    袁植看了她好半晌,下一秒突然跪了下去,把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极度卑微的乞求道“别走何笙我求求你你别不要我”

    何笙宛如被人狠狠敲了一记浑身颤抖起来,嘴里也顿时哭出声,麻木的持续的摇着头,磕磕绊绊道“我我不能对不起他他帮了我太多了,我不能”

    男人依旧沉默的跪在地上,用着前所未有的低姿态,没再出声,也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袁植在用他最后所剩无几的尊严祈求着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个晚上能不能成功,连整个眼看的勇气都已经没了。

    何笙的手因着他的用力有了些许疼痛,就是这份疼痛感让处于混沌状态的她感受到了兜头兜脑的凉意,随后猛地抽出手,转身跑了进去,惊慌失措的仿佛身后被什么凶兽追赶着一般。

    这个晚上,已然骄傲自信的袁植还是失去了他的何笙,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何笙是哭着跑进四合院的,将大门关上后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消耗殆尽了,背靠着木门缓慢的滑坐到了地上,脸上眼泪鼻涕一片狼藉。

    一身便装的廖时走到她面前蹲下,轻声问“很难受”

    何笙狠狠点头,“嗯”

    “很喜欢他”

    “嗯”

    “那喜欢我吗”

    “”

    “有没有可能喜欢上我”

    “”

    “想和他走吗”

    何笙再次狠狠点头,哽咽着,“我能走吗”

    “不能”廖时笑了笑,抬手抚摸她因奔跑而蓬乱的头发,“你过会试着喜欢我的,也过不会离开这里,所以我不想放你走,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他太了解何笙了,何笙最大的弱点就是永远记着别人对她的好,就算只是一点点的好她也必定翻倍报答回去,所以他明白,只要自己不松口,这姑娘永远有那个自觉不迈出离开的一步。

    而他不会了解,导致何笙这一弱点的原因是对她好的人太少了,少的屈指可数。

    何笙的眼泪不停滑落着,嘴角不断颤抖,似乎想隐忍下来,却反而使得心中最大的悲伤喷涌而出,她失声哭道“我欺负袁植了,呜呜我把他欺负成那样,怎么办我不想欺负他的。”

    廖时用大拇指轻轻抹了抹她湿漉漉的脸颊,然后把人搂进怀里,轻力拍着她的背,哄道“乖,不哭,他会原谅你的。”

    何笙摇头,闷声哭泣着,“再也不会了”

    袁植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而且她以后也不需要了。

    好的,身份证拿回来的次日他们去民政局登记。

    早上,日光正好,何笙穿着新衣服在某公园大门口来回走动着,这是当年她被廖时捡回去的地方,廖时让她在这等着,他去准备一下东西,然后再赶过来接她。

    一家供应早餐的快餐店内,廖时和袁植面对面坐着。

    “袁先生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他饮了口豆浆,笑的温文尔雅。

    “还成”袁植拿筷子戳油条,“找我有事那你得快点,我赶时间回家。”

    “不管怎么今天都是何笙订婚的日子。”廖时放下杯子,似笑非笑,“你不恭喜恭喜吗”

    袁植淡声道“她人都不在这我恭喜谁去你吗”顿了顿,又道“不管未来如何,就算有一天你们结婚成为名符其实的夫妻,只要有一点可能我依旧会把何笙抢回来,她现在只是脑子被堵了,想不明白事,你看着,我有绝对的自信等她一辈子”

    廖时漂亮的手指不断在杯子把手上来回磨蹭,对他所的言辞不做任何反应,旁边是热热闹闹来用餐的人,满室的早餐香味。

    没多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利贴和一个信封放到桌上,推到袁植面前,扬了扬下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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