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幻灭神座 >7 被废弃的神
    天平的两边因为同样的重量才能平衡,越是精密的天平越是如此。

    如今,天平的一方少了一小撮尘土。

    平衡开始崩坏,体内的神力如同白昼的火焰一般燃烧起来。

    喂吃饭的时候,会在自己的碗里加一撮土,一滴酱油或者几粒盐。

    做料理和做化学实验一样,都需要完美的比例。

    喂习惯于在自己的饭中动手脚,打破那种完美的比例。

    他不需要品尝到自己做了多么可口的料理,他要的只是平和,身体与心灵的平和。

    这种平和,只要体内的神力不燃烧就不会打破。

    儒生摇着喂的肩膀。

    喂低着头,他小声的发出声音,“逃,快逃”

    儒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孩子,你怎么了”儒生关心问道。

    随着儒生的呼唤,喂慢慢的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全部变成了白色,无尽的白色。

    儒生惊吓,猛地跌坐在地面上。

    喂在用他最后的意志说到,“逃,快逃”

    身体苏醒的神力,他在尽力的压制,他在为眼前的三个人争取时间。

    道士和和尚还在海吃,儒生一把拽过来他们的脸,朝二人脸上一人两下大嘴巴子,二人惊醒。

    “逃,快逃”儒生终于听到了喂在挣扎中发出的声音。

    儒生带嘴上还挂着菜叶和米饭的兄弟们朝远处跑去。

    喂站在原地,他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

    他的双手已经颤抖,密密麻麻的白线从他绷带下的皮肤上蔓延出来。

    他的手上爬满白线,他的脸上爬满白线。

    他洁白的眉毛和睫毛冒着烟。

    白线裂开,流动的血化成白色火焰,火焰将皮肤点燃,灰烬在周身弥漫。

    神力开始膨胀,意志开始瘫痪。

    喂站在原地,他脚下的土地如同被圣光断裂的大地,向四周崩坏。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暗哑的音调,那种音调与光明来说极不协调。

    他伸开手,对着前方的活人说,

    “死去吧,死去吧,死亡可以将你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他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可他又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身体剧烈崩坏,光之泪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溢出他纯白的睫毛,在下一瞬间还没有没入脸颊后,瞬间燃烧。

    血亦是泪,泪亦是光,血泪在光的火焰中燃烧,烧尽痛苦,烧尽忘却在记忆边缘的宿命。

    喂将手对准了三仙。

    三仙只是人类,他们的力量怎么能挣脱出神明的手掌。

    三仙拼命奔跑,却连连后退。

    儒生和道士反应迅速,立刻抓住了手边的树。

    和尚反应迟钝,他没有抓住树,抓住了儒生的靴子。

    儒生发现和尚抓住了自己的靴子,他愤怒地踹着和尚浑圆的脸。

    旁边的道士纳闷,“你干嘛老是踹他的脸”

    儒生回答,“我讨厌别人抓我的靴子。”

    “既然你讨厌,就将他扔到我这边来。”

    儒生一抬脚将和尚扔到了道士的腿上,就在儒生以为自己得到解放的时候。

    儒生发现自己的靴子在燃烧。

    不仅,他的靴子在燃烧,三个人的衣服都在燃烧,就连手里的树干也在燃烧。

    白昼的火焰灼烧着他们周身的世界。

    世界也因为火焰而扭曲起来。

    如果,没有什么奇迹降临的话,接下来他们要被烧死了。

    喂睁着眼睛,他看不到眼前的世界。

    他用自己最细微的意志在低声的诉说着,就如同他无数遍诉说过那般,他说到

    忘记它

    忘记它

    忘记它

    每一次被这种痛苦覆盖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告诉他,忘记它,忘记它,忘记它,在那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的世界里忘记他。

    这是谁告诉他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记得只有,忘记,忘记,永远的忘记,只要痛苦就决定忘记。

    喂在意志与神力的边缘挣扎。

    神力在抵制他的意志。

    意志维持着最后的平衡。

    崩坏的身体被流动火包融。

    如果没有人救救他,对他做点什么的话,他快要裂掉了吧。

    儒生黑着脸,看着自己燃烧的靴子。

    靴子烧了,他的心也在燃烧。

    他不想在等待死亡,他决定主动放手。

    他沿着白昼的火焰,朝着那白发青年走来。

    当他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靴子已经没了,身上只剩下一条粉红色的内裤。

    他抬起了脚,一个高抬腿,踢了上去。

    他的动作比体操运动员的动作还要完美,他用他高高亮起的大脚趾一下插入了喂的鼻孔里。

    看着喂被挂了起来,儒生低下的脸上露出了致命的微笑。

    儒生小的时候,是个性格非常正常的孩子。

    然而,他没有朋友。

    他的身边连苍蝇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脚。

    他有一双奇臭无比的脚。

    所有闻到他脚臭的人,都死了。

    连虫子也死了。

    为了不再让更多人因为自己无缘无故的死去。

    他决定穿上靴子。

    无论村夏秋冬,无论风雨雪雾,他都穿着靴子。

    即使睡觉他也会穿上靴子。

    然而现在,他的靴子没了,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无限罪恶,和羞耻感如同窒息的污泥,爬满了他心灵里的缝隙。

    有的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绝望和那不敢面对的黑暗记忆。

    和儒生相同,喂有着同样可怕的记忆。

    在儒生的帮助下,喂深吸了一口脚臭。

    他笑着,鼻子开始流血,恶臭的味道传遍了他体内的每一处血管。

    一口气,他清醒了,体内的神力,也因为意识强势恢复,而趋于了平寂。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忘记

    我对你真的

    神力还没有说完。

    胸口那因为回忆而带来的悲痛感瞬间消失。

    喂完全恢复意志,只是鼻子还在流血。

    血,滴在地上不再盛开出火焰。

    喂开心的看着站在身旁的儒生,

    他对儒生说,“谢谢,谢谢你叔叔。”

    儒生还没有往日的悲痛中恢复过来,他用失落的灵魂在说,

    “不要叫我叔叔,叫我阿姨。”

    喂改口说,“谢谢阿姨。”

    儒生揉了揉喂的脑袋说,“乖,阿姨给你买糖吃。”

    说完儒生转过身朝自己的伙伴走去,走着,走着他瘫软在地上。

    烧焦的树杈旁边,同样穿着内裤的和尚和道士连忙跑了过来,他们的鼻子上还插着卫生纸。

    儒生呜呜的哭了起来,如同害羞的妇人,“呜呜呜呜呜,我的靴子,我的靴子,我的靴子已经没有了。”

    道士和和尚其实早就知道儒生的脚是臭的,只是他们一直没说,他们觉得有些事情,陪着同伴一起遗忘,如果你不想让我们知道,那我们一定不会知道。

    喂跪在地上,看着三仙,他笑着,他转过头去看向房间。

    刚才发生了那些,房间里的它们装作没有看见。

    房间里没有任何反应。

    它们已经习惯了喂的暴走。

    喂是一个无法操纵神力的神明,没有办法操纵神力和没有神力没有区别,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就是一个被命运废弃的神明。

    被废弃的神明过着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生活。

    这种生活,没有尊严,没有食物,即使如此,它们依旧愿意被自己囚禁着。

    远处的学校,花朽看向喂的方向。

    他的怀里一身是血,原本被他抱着人类女人被他不小心弄碎了。

    站在旁边的巳蛇和申猴看到主公的超常反应,担心问道,“主公,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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