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天下丹青 >3 消逝的神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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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去做什么”

    “求子啊”

    云惜眉头一皱,刚白下去的脸又微微一红:“没个正经。”

    晏怀安这才嘻嘻一笑:“有个案子。”

    晏怀安是官差,南城东坊区这边衙门的小官差。平日里治安巡防,邻里调解,防火反扒,忙得有头没尾,不亦乐乎。

    今天他却在应该上工的时候出现在了云惜门口,云惜心里坠着那个梦的事儿,后来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也是要去云摩寺。今天不是旬休,临近年尾也没有假,看晏怀安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有晏怀安同行,只要不他瞎说话惹自己生气,云惜自然一百个乐意。只是云惜没想到会这么巧。

    怎么自己想要去云摩寺的时候,晏怀安也要去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推动着她往那庙里去似的。

    有晏怀安在,云惜就省了不少麻烦。两人一走出文宝坊,晏怀安就雇上了头口,两人上了马车,自京城西南门而出,一路逶迤而去。

    在车上坐定,云惜摆出一幅严肃的面孔,认真地问晏怀安:“说正经的。你今天不去衙门听差,跑云摩寺去做什么”

    晏怀安这下虽然没开玩笑,但回答得依然不老实:“你说得对,我是官差,自然要听差。我去云摩寺,就是完差事去的。”

    “什么差事”

    “一个案子。”

    “案子什么案子”

    说到案子,晏怀安的眼神飘了飘,似乎在想值不值当说。

    他笑:“鸡毛蒜皮的事罢了。不过就是有些古怪。说是这个云摩寺,要新制一面壁画,但不知什么原因,几次三番画上了,可这墙壁专跟人作对,新画好的壁画总是能在一夜之间全部剥落。画里头的什么神啊仙啊的,头一晚还光鲜亮丽,第二天一早,就毁得亲妈都不认识了。”

    云惜听得颇为入神,结果被他这最后一句弄醒了过来,撇嘴道:“能不说脏话么”

    “哦,嘿嘿,不好意思,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不这么说话人不待见你。”

    云惜想了想,这寺庙里的壁画也不鲜见,如果不是人为破坏,存个百年千年的都有。尤其那些古庙或者大墓里的,只要稍作打扫,有些都能明丽如新。

    新制壁画一夜之间全毁,的确是桩咄咄怪事。

    不过,天下间的所有怪事皆有缘由,什么因得什么果。

    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经过一番调查,往往真相简单得让人大跌眼镜。

    “就这个”云惜问。

    “嗯,就这个。”晏怀安得意笑起来,“不过啊,也正是因为这是个闲差,上峰才派给我的这一个月我忙得是顾头不顾腚,给我们衙门破案量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上峰念我劳苦功高,就从压着的报案里找了这么件给我,正好让我到城外去出出差。”

    云惜心道:原来是假公济私,出来把差事当闲事办的。

    “所以你直接就从衙门上我家来了”

    “是啊”晏怀安简直心花怒放,“我就想着这好事一定带你出去逛逛,这都多久没天晴了今天天还好咱不出来转转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他还得意地拍了拍座下马车,“出公差,就是雇马车的钱也有报销”

    看着他那兴奋样儿,云惜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马车的确舒适,宽敞不说,座位上还垫了软垫。窗户一打开,外边的景色触目而来。云山雾水,稀树田垄,好一派完全不同于京城的自然风光。

    只是,云惜想起梦里面被风刮破的父亲,以及晏怀安所说那面壁画上消失的神佛,某种内在的相似性,让她的心情由蒙上一层白翳。

    “怎么了”原本叽叽喳喳指点风光晏怀安觉察出云惜的不大对劲,立即问。

    “哦没什么。”

    “呵,跟我还打马虎眼。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正琢磨那壁画的事儿。”

    云惜不否认,她的确在想,好好一面壁画突然毁掉,都有哪些可能的原因。

    “卷宗上说是不明原因,谁知道呢。”晏怀安说。

    “卷宗上还说了什么”

    “没了,就这么一点内容。唉,话说这案子也不知道压多久了,因为是城外的,又没涉及人命,也没提究竟财产方面损失了多少,跟城内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一比较,上峰觉得不要紧,就被压下了。要不是上峰这次体恤我,搞不好再过一个月也不会有人理会。怎么了,”晏怀安露出调笑的神态,“机灵鬼又要抖机灵了”

    云惜一瞪,把头扭向窗外。

    “机灵鬼”是晏怀安给她取的外号。既是夸她,也有取笑的意味。大概是因为学画的缘故,云惜从小对细节的观察便超出旁人。晏怀安还懵里懵懂拿尿和泥的时候,云惜就已经能够对种种细微的端倪有所觉察。

    比如多年前有一次,晏怀安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疯,回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快过晚饭的钟点。晏家父母都已经拿着擀面杖在门口等了半天儿。他怯怯地从街角摸过来,一边摸一边解释:自称是去北边文安坊的学堂听学去了,先生放学晚,他又勤学好问如痴如醉,这才耽误了时间。

    但当时小云惜也在外头等他,朝晏怀安上上下下一端详,立即戳破了他的谎言。云惜说这些天又没下雨,如果你只是在城里走动的话,脚后跟没理由沾那么一层黄泥云惜继而分析:离文安坊最近、又有黄泥,让晏怀安去一趟还能在城门落锁之前赶回来的地方,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所以,晏怀安真正去了哪儿,可以从这几个地方进行排查。

    晏怀安当然不能那么快缴械,不以为然反驳她:“是啊,文安坊学堂门口青砖破了要重铺,匠人正在路面上垫黄泥。”

    云惜摇头,指着他下身:“你裤子颜色比上衣深了不少,显然是浸过水,然后你想办法弄干。但时间不够,还没有干透。”

    晏怀安本以为借着夜色看不出来,谁知道云惜小妮子居然还真就好意思往自己裤裆瞧。当即便梗着脖子,干脆连脸都不要了:“那是我听先生讲学太用心,一下子没憋住尿,我尿的不行”

    “不行。”云惜仍不依不饶,“好,就算是你尿的吧,你脖子后边怎么那么红文安坊的房子都高大,出檐极阔,你要是真在学堂窗户旁挺讲,怎么可能晒得那么红”

    所以,云惜得出的结论是:晏怀安根本没往文安坊去,而是偷偷跑出南城门到鱼塘摸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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