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是在下山的路途中想明白这一切的。

    信真破坏壁画的真正手法她早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但整起事件中仍然有两个地方令人万分不解:一个是报案人李保泰的身份;另一个则是拙一亲眼目睹第三次壁画自毁的场面。

    而下山途中与信觉小和尚的那番对话,帮她彻底解开了所有的谜底。

    信觉就是李保泰。

    她喊出这个俗家姓名的时候,信觉就仿佛中了什么符咒,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缓缓回首来看云惜,目光中带着惊异甚至惶恐。

    这不难猜。

    因为信觉说出了“韩记纸铺”,说出了江南来的皮纸。

    那皮纸是平日里云惜给人订制画作用的,比她父亲爱用的纯青檀皮纸要略差一些,但也是上品。

    那家“韩记纸铺”,与云惜的画店只隔了那么一条街。

    面对云惜的指认,李保泰信觉没有否认,他只是讶异:“云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你信真师兄,”灯笼晦暗的灯光下,云惜解释起来:“我来这里的第二天,信真师傅看见我在泥地上画画,上来便是一句听闻女施主也是位丹青妙笔,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当时我便十分疑惑,我来山寺之时明明没有自我介绍职业,信真师傅如何知道我擅长丹青后来在帮你师兄弟们给壁画上色的时候,听说了你经常随信真去京城采买的事情,而且你为了划价,往往会在采买的时候支开信真师傅。我就猜你有没有可能是报案的那个李保泰。直到刚才你说出了韩记纸铺的事情这韩记纸铺不但离我的小店很近,离晏怀安的衙门也近。可见你在先前应该是路过过我的小店,见过我画画,所以知道我擅长丹青。另外,这件案子则是你在晏怀安那里报的,报案的时间跟你上次去京城买纸完全吻合。综合以上两点,我猜测报案的李保泰可能是你出家前的姓名,当然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所以刚才在你身后突然喊出李保泰这三个字,其实也是在诈你。”

    “原来如此”信觉眼神黯然,“云姐姐你不但擅长丹青,连破案也很擅长。我也太不小心了。”

    “那么,你就是李保泰”旁边晏怀安开口了。没想到他们寻找了好久的报案人其实一直就在身边。

    “嗯,这是我从前的俗名。我还有张旧的贱籍,出家后也一直藏着。报案的时候我问街头乞丐借了件破衣服,然后把贱籍身契给书记官看了一眼,就这么掩盖了自己和尚的身份,蒙骗了过去。”

    晏怀安本来就对信觉有些不满,这下听他主动交代蒙骗官府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不过就在他正要发作的时候,云惜抢先一步开口了:“那我猜你出家前家里从事的就是纸张买卖”

    “云姐姐你又说对了。我家主要从事纸张买卖,也兼顾墨锭之类的文房买卖。所以我对京城文安坊特别熟悉。我见云姐姐也并非是出家之后的事情了,好多年前我还小的时候,就见过姐姐一面,当时姐姐的小店里还有一位,想必是姐姐的父亲大概姐姐画画没画好,令尊正在打你手板。”

    “还有这样的渊源”云惜心念一动,微笑了起来:“那咱俩也算有缘。”

    听到“有缘”二字,晏怀安差点气得七窍冒烟。

    “那你后来是怎么被贬为贱籍的呢商人也有民籍才是。”云惜问。

    “我父亲做买卖路上遇到匪盗被抢掠一空,因此欠下不少债务还不上。商人在本朝本来地位就地,这下被人告了上去,自然就被贬了。几年前我父亲还带着我四处给人做缝补浆洗过活,后来父亲得病去世,我就省了自己,便来投了云摩寺。”

    云惜听了心里感伤。除了信觉身世可怜外,她还未他父亲亡故而难过。

    云惜进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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