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檀失神地看着面前的三个警察,心神渐渐乱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她不怕死亡。

    但她很害怕失去自由,很害怕被人囚禁、控制、虐待、,很害怕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究竟是什么人,会向人口贩子“定购”她

    她竟然像商品一样,被人“定购”了

    现在的人贩子,已经猖獗到这种程度了吗

    大鱼坐到了苏郁檀的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你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苏郁檀紧紧捏着拳头,控制自己紧张的情绪,却有些徒劳无功:“你们借我的身份、房子之类,是想守株待兔”

    岳峥嵘说:“没错。只要你签署这两份协议,我们今天就可以送走你,将你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同时,我们会派一名女特工换脸假扮你,将那群嚣张至极的人贩子一网打尽。”

    苏郁檀又问:“要多久”

    “不知道。得看那个人口贩卖组织什么时候行动。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收了定金,一定会行动。”

    “也就是说,如果我签了,我就要放弃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的朋友、我的一切直到你们喊停”

    “差不多是这样。”

    “冒充我的女特工,知道社工应该怎么做吗”

    “她不知道。而且行动期间,她也不适合跟小朋友接触,免得连累无辜。所以,你还需要找一个值得信服的借口,请一个不限时间的长假。”

    不限时间的长假

    苏郁檀想:就算她在福利良好的政府部门工作,这样请假也太任性了。

    她请假了,同事们就得加班顶她的工作。

    一周两周还好,一月两月呢更久呢

    她苦涩地问岳峥嵘:“你们觉得,什么样的工作和上司,能容许职员这样请假”

    岳峥嵘轻声说:“这件事过后,我们局里会发正式的公函跟你的上司沟通,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失业。”

    苏郁檀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乱如麻。

    她站起身来:“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你们随意。”

    岳峥嵘点点头:“我们理解。你也可以找人商量一下,但一定要是可靠并且嘴紧的人,人数也不要多。”

    苏郁檀点点头,脚步虚浮地上了楼,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甩掉鞋子,躺进空空的浴缸里,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对医疗舱的观感十分复杂,却无法否认医疗舱能给自己安全感。

    躺在浴缸里的感觉,与躺在医疗舱里有一点像,此时此刻,这样做有利于镇定下来。

    她充满恐惧地想:究竟是谁下了那个“定单”究竟是谁在阴暗处盯着她

    苏郁檀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比自己以前所认识到的更加险恶。

    虽然一直有人贩子暗中贩卖年轻女人到蛮荒星球的传闻,时不时看到警方打击人口贩卖的新闻,但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手表的智能核心米娅提示她:“你跟乔先生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还去不去生殖服务中心”

    苏郁檀才想起这件事,只能说:“你帮我给他发信息,就说我遇到了一些意外情况,近期没法赴约了。”

    在人贩子的问题解决之前,她都不能再去见小鸽子了,免得连累她。

    但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浮上心头:小鸽子会不会也被盯上了

    这个念头令她窒息。

    小鸽子比她更无辜,也更没有自保的能力

    她连忙对米娅说:“你再跟乔忘川说一声:我被坏人盯上了,请他务必多留心自己和小鸽子的安全,我怕他们也被盯上了”

    半分钟后,米娅说:“乔先生请求视频通话,是否接通”

    苏郁檀想了想,从浴缸里爬出来,回到卧室中,才让米娅接通了跟乔忘川的视频通讯。

    视频中,乔忘川依然穿着高领打底衫、休闲西装,坐在他那架低调的光翼飞碟里。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他开门见山地问。

    被他这么一关心,苏郁檀心中突然被强烈的酸楚感涨满,几乎流下泪来。

    她不想在乔忘川面前示弱,就努力忍住流泪的冲动,勉强微笑了一下:“我的麻烦我可以自己处理。你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小鸽子,就可以了。”

    乔忘川皱眉看着她:“你信不过我”

    苏郁檀连忙否认:“不是的是警察不让我说。真的”

    “警察”

    “对这件事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也会保护我,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求你保护好小鸽子你千万保护好小鸽子她还那么小”她想保持镇定,不想说话带哭音,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乔忘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你的麻烦很不小。”

    苏郁檀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告别:“这就样吧我还有事再见”

    挂断电话后,她就瘫倒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眼泪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一个

    人哭了很久,她才感觉好过了一点。

    她从床上爬起来,在梳妆台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速写本和一支铅笔,开始清理自己的思路。

    这个变态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是不认识的人

    想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他有可能伪装成一个好人,整天在自己周围晃。

    他也有可能像老鼠,躲在不知哪个角落悄悄窥探自己。

    尤其上周的人质劫持事件的现场视频,已经在网上广为流传,已经被不知多少人看过了。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看过视频后,就对自己产生了“兴趣”

    那么,假如自己认识这个人,那是最近才认识的,还是已经认识很久了但那人最近才“下单”

    思考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觉得,这两种情况也都有可能。

    在纸上胡乱地写写画画好一会儿,她发现:自己连一个嫌疑人的名单也理不出来。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她将那张速写纸扯下来撕成碎片,扔进了废纸篓里。

    她趴在梳妆台上,摸着梳妆台干净却有些斑驳的漆面,被一种异常强烈的孤寂之感啃啮着。

    “爸爸,如果你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她喃喃自语说,“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真的很辛苦”

    这张梳妆台,是她爸爸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当年,养母陪她翻遍了旧货市场,才找到了一把摇椅和一个梳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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