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婕一句惊人之语, 让众人震惊莫名,可她不知, 她自己看到众人的反应,虽然十分快意, 但无论是王老夫人,还是周氏,甚至是她的母亲丁氏,都恨不能撕了她的那张嘴。

    要知道,如果秦无歌这一夜未归真的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那么她本身和周氏的女儿王婉, 那婚嫁之事可是都会受到影响的。

    更遑论对王家名声的损害了。

    王老夫人简直想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甩上十几二十几个巴掌, 最好把她的嘴都打烂, 让她以后不能说话,但她随即就觉有些奇怪,于是强忍怒意冷声道:“此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没想到祖母的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王婕一愣,随即心下慌乱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呃,我只是, 我只是今天过来的时候, 没见到她, 我是说大姐姐, 所以, 就让人去问了一下,我是听大姐姐院子里的人说的,对,是这样的。”

    拙劣的借口让王婉都忍不住拆台道:“那二姐姐为什么不告诉大伯母呢”

    周氏忙拦道:“婉儿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话中虽是教训,但言语中却没有丝毫的责备之意,显然只是装装样子。

    但此事王老夫人也没有了搭理她们母子的心思,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脸色开始便白的王婕道:“待会儿再与你计较”

    说罢,吩咐婆子将钧鸿院里的下人们都找来,正是要问详细情况。

    钧鸿院里,担惊受怕了一夜的众丫头婆子听见传召,雪玉当即就晕了过去,最后硬是又被卢妈妈掐醒了过来,几人哆哆嗦嗦到了王老夫人的屋子。

    大家一看他们的反应,根本不用问,就知道王婕方才所说是真,王老夫人便问她们详细的情况。

    然而几人最多也只说出了秦无歌出门的时间,至于跟什么人出门,约在哪里,那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弄到王老夫人都给几人狠狠掌了嘴,却是依然只是得出了,秦无歌对这几人完全没有交过信任的结论。

    见事情一直没有头绪,周氏出主意道:“既是邀约,想必妤儿的房里,大约是有帖子在的,不若让人去看看”

    王老夫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便再次遣人去了钧鸿院,然而,两刻钟之后,两个识字的丫头脸上手上都挂着几道血口子哭哭啼啼的回来了,一问才知道,两人竟是被那只橘猫团子给挠的

    明明是自己最能掌控的内宅之事,没想到今日却是事事不顺,王老夫人觉得心脏有点不太好,而就在这时,门子来报,说是开封府派衙役过来了,说是有事告知。

    众人心中皆是一个咯噔,之前一直担惊受怕的王婕此刻的心情却是又期待又害怕,期待着听到“好的结果”,害怕听到“坏的消息”。

    开封府衙役来访的消息,让王老夫人趁机把小辈们都撵出了她的屋子,王婕更是被她特别下令关进了她这件院子的一间房内,严加看守,丁氏心急,却也无可奈何。

    被包拯派来的衙役,不是别人,正是开封府的六品校尉马汉,马汉一见堂上三位贵妇,低垂眼帘,脸色如常,礼数也十分周到,王老夫人见了,心里也不得不佩服包拯的用人之道。

    “马护卫匆匆前来,可有要事”待周全了礼仪,请了马汉落座却遭到拒绝之后,王老夫人便开门见山。

    马汉点头道:“是,老夫人,马汉前来,其实只是要跟老夫人及两位夫人通报一下贵府大小姐的下落。”

    一听果然是来说秦无歌的下落的,丁氏便略有些紧张,知女莫若母,王婕又表现的那么明显,即使她不知道女儿到底做了什么,又怎会不清楚继女的彻夜未归与自己亲女有关

    王老夫人反而显得镇定了些:“哦马护卫请讲。”

    “王大小姐昨夜出门,未料碰上了无忧洞作恶,大小姐路见不平,与其婢女拔刀相助,然无忧洞人多势众,大小姐主仆不幸受了很严重的伤,后来被展护卫带到临近的一家客栈疗伤,故而一夜未归,在下奉包大人之命前来告知,请王老夫人不必忧心。”

    一席话说的在场三人齐齐松了口气,脑中所想自然是王府的名声,王府女儿家们的名声,全都保住了。

    丁氏更是忍不住感慨道:“那就好,有下落了就好。”

    彼时王老夫人正在思量,心里知道马汉的说法必然不是完全的真相,但包拯交代给马汉的说辞却也非常巧妙的顾全了所有的大局,也非常附和秦无歌在外人眼中的性格,真是再妥帖合理不过。

    闻听丁氏感慨,她不由下意识看了一眼马汉,马汉刚好抬眼看三人反映,眼中的那抹莫名情绪让她心头一惊,随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忙补充道:“竟是如此么不知道大丫头如今在哪个客栈疗伤,老身可否

    方便让人去瞧瞧,看能不能接回家里来,外面到底不如家里方便得劲”

    马汉淡然答道:“回老夫人,就在城北的同福客栈,老夫人尽可以派人过去,只是医治大小姐的大夫说过,大小姐暂时不宜挪动,待过两天,伤口收敛些再行更换养伤地点更好。”

    点点头,王老夫人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神色:“那就好,我稍后,就派人去给她送些她要用的人和东西,辛苦马护卫跑这一趟了,还请随管家喝杯茶去吧。”

    “分内之事,老妇人不必言谢,在下还有公事再身,茶就不喝了。”马汉可不认为这杯茶是杯好茶,当即告辞离开。

    待他离开之后,王老夫人当即沉下脸对丁氏叱骂道:“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话,那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么她确实不是你亲生的,但你的脑子已经不好使到连面子活都不会做了么”

    丁氏委屈的不行,却也不敢顶嘴,下一秒又听见王老夫人吩咐把王婕叫来,当即大惊失色。

    然而,虽然做为王府的儿媳妇儿已经十几年,可在王老夫人的强权之下,在王府里却没有任何威望的丁氏却只有无可奈何。

    就在王老夫人匆匆派人去到同福客栈,却愕然遇见跟此事根部八竿子打不着的八王妃,最终被晾在那里进退两难,王老夫人在院中强横逼迫王婕说出她到底干了什么之时,开封城里,一张张告示被贴了出来。

    告示是悬赏告示,悬赏的也不是别的,是无忧洞的成员,尤其是,知道跟狗三最近交易之人信息的成员。

    百姓们看着那告示上的巨额赏金啧啧不已,猜想着最近无忧洞的这桩交易究竟是绑了什么样的大人物,惹来如此大的麻烦。

    展昭和白玉堂站在客栈的二楼听着楼下的纷纷议论声忍不住跟白玉堂开口道:“白兄你说,小侯爷这回砸这么多钱,这算不算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白玉堂没说话,叼着烟管走过来准备下楼的白眉药师慕少艾接话道:“哎呀呀,小友你还真是天真呐”

    出道以来第一次被如此评价的展昭揉揉耳朵,指了指自己鼻子,不可置信道:“药师你说谁天真我么”

    慕少艾吸了一口烟,将烟管放在栏杆上磕了一下道:“不是你还有谁,这告示,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呀”

    展昭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这钱,揭发的人其实是拿不到的”

    “这嘛”摇摇头,慕少艾悠然下楼,“呼呼,药师我就不清楚喽。”

    目送这位分明看起来十分的为老不尊但他却摸不清楚年龄和武功的人下楼,展昭不由将目光转向了白玉堂:“白兄听明白他的话了么”怎么感觉前后矛盾呢

    白玉堂这才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鱼却不知道,它以为会养它的人,其实是会杀了它。”

    话说的直白却又婉转,展昭的迅速的将各个人物带入角色之后,明白了。

    庞煜是钓鱼者,摆明了自己的身份,知情者是鱼,藏在暗处,他或许很聪明,知道庞煜是在诈他出来,但面对巨额诱惑,他大概会被以往的庞煜所迷惑,将其实暗藏的杀机给模糊化掉,现身揭穿交易者,以图拿钱远遁,然而

    都知道了庞煜是个混账纨绔,难道不知道不守信其实才是他真正的风格么

    一瞬便想通了这些,展昭有些无语的摇摇头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又在意料之中啊。”话甫落,忽又听白玉堂道:“笨猫。”

    展昭立刻炸毛道:“胡说八道什么,臭老鼠,我这是没心机光明正大谁跟你们这群人似的一肚子的坏水儿”

    热闹祥和的开封城里蕴藏着鸡飞狗跳的同时,丁府内,大公子丁定如坐针毡。

    他不知是第几次跟身边一个穿着灰布衣服,头发花白的老者抱怨道:“你也真是,怎么找个人这么的不靠谱如今该怎么办你当初跟他交易的时候,他身边有别人么你确定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老者不是别人,其实正是当初被包拯判监三月如今已经出狱在丁家做杂活的周管事。

    周管事咽了咽口水道:“大少爷放心,他们那群人,向来是只拿钱不问雇佣人的来头的,我委托他的时候,他身边并无其他人,而且,听说昨天晚上不光是狗三死了,跟他以及行动的也死了不少,少爷您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安乐侯怎么会贴出悬赏告示呢”

    这话让丁定心中宽慰不少,听见庞煜的名字又不禁咒骂道:“庞煜他娘的不是给皇上禁足了么怎么还掺和到这事儿上来了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同福客栈中的庞煜和白玉堂,陷空岛的四鼠们齐齐打了个很不雅观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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