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2

    阿离不知道当初的一剑,在夜流觞的心里造成了多大的波澜,因为他曾发过誓,今后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他不想让之死的女子受伤可是那一次,他却眼睁睁的看着阿离用手去挡,看着那剑破皮肉的清楚之声,那一刻,他触动了

    童年的记忆被唤醒,心在那一瞬间收缩,他本是以为她是前来刺探的探子,就算是再伪装,但最起码也会一点武功可是自那一剑,她那毫无功力的抵挡,以及事后全无内息的脉络,让他真正的意识到,她也许真的只是一个路人,一个恰好被他碰上而误认为的路人,过客

    她虽鬼灵精怪,油头滑脑,但却是心思细腻,七窍玲珑,他喜欢看到这样的她,虽不至于男女之爱,但却是心情大好舒畅。读看看。

    他已经很久没有相信过谁了,当初让阿离靠近,也只是抱着戏耍的心理,可是如今,他却真的隐隐希望事情不是这样,阿离她,不要背叛他,千万不要背叛他。

    眼睛,再次闭上,思绪回想到当年,夜流觞靠着椅背,脑中画面,一幕一幕。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房间中,银红气的乱砸东西,一来是因为自己的计划被司云起打断,气愤不过,二来是耿耿夜流觞先前的表现,居然对她的挑逗无动于衷

    哼,一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公子,他以为他是什么不过是长的好看了一些,空有皮囊,至于这么傲慢的摆谱吗

    勾引他,是她银红看的起他,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银红气的浑身发抖,不断的拿东西泄愤,毕竟她以前在风千将身边叱咤得宠,如今没来两天,却是将自己一辈子的气都受足了,这叫她情何以堪,如何吞咽得下

    “银红,你注意一点,这里是夜府。”

    篱落关上门,转头说道。可是闻言银红不满,抬脚猛踢了下桌脚,忿忿不平道:“呵,注意一点凭什么”

    “银红,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若是再像今日这般鲁莽,休怪我将状况飞鸽传报给少主。读看看”沉着脸,一向清冷,篱落看着银红,口中淡淡告诫。

    “你敢”

    一听告诫,银红冷下脸来,双眼不由直瞪,压低声音:“什么叫我今日鲁莽难道我不是为了少主的大计吗告诉你,虽然我这次没能成功引得夜流觞就范,但是对于神玉,我已心底有数。”

    “什么你知道天霜神玉的下落了”听闻此言,篱落追问。

    见此,只见银红故作神秘,自信一笑道:“不离十。”

    “今天我在夜流觞房里,分明探得有猫腻,只是碍于没有机会下手,不能仔细确认。篱落,告诉你,我准备再过两天去夜诱夜流觞,到时候你偷偷潜进夜流觞房里,将天霜神玉拿出来,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向少主回复。”

    “篱落,这件事情,我本可以一人来做,但是我顾念你平时对我还算不错,所以这才算上了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哦。”

    感觉自己是在布施恩惠,银红骄傲的翘起嘴来,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拿回天霜神玉的那一刻,风千将对自己的刮目相看,以及梅、兰、菊三人的震惊无比的表情,简直暗爽极了

    呵夜流觞房内,有一块画壁暗阁,一般人看不出,但是作为她银红,祖上历来是做些偷摸暗盗之事,所以得之真传,又怎么会不清楚其中的玄机呢

    感觉是天助她也,很快她便能扬眉吐气的回去,银红心下高兴,转身躺在一旁的床榻上哼起曲来,神情惬意,好不欢心,只留的篱落一人微微皱眉,心里似乎有什么不妥。

    东朝的月色很迷人,皎洁的月光,璀璨的繁星,一如她在风堡城时那样。不过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有爹,有娘,而如今,她就只有小狸而已。

    当年若不是小狸,怕是金风他们找到她时,她就已经死了,所以它既是她的恩人,同时,亦是她亲人。

    “小狸,若是娘看见你,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按着狐头,慢慢抚摸,阿离勾着唇,手顺着那光滑亮白的狐毛一下又一下。

    “小狸,不知娘现在如何了风广限爱她,该是不会为难她吧”望着窗外,慢慢闭眼,阿离阻断了眼中眸彩的流露,亦是阻断了自己内心感情的释放。

    四年了,都已经习惯了,无论何时,她都不将自己的感情流露,哪怕是在她最最脆弱的时候。

    “小狸,我知道你不喜欢夜府,这里拘束,没有以前自在,但是请你再忍忍,因为用不了几天了,我们就能离开。”

    手,微的一顿,继而抚上雪狐的鼻颊,阿离睁眼,望着面前,不由的眸底深沉,幽邃如夜。

    “银红她很快就会动手了,而那一天,便也将是我们离开日子,小狸,到时候我们一起,叫那些曾经对不起爹的人,一个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清冷的话,伴着誓言,耳边,似乎响起了当初娘亲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唤,阿离将眼转向窗外,慢慢的,凝视月光。而这时候,雪狐乖乖的伏在身边,神情温顺,摆着尾巴,似是安慰。

    “阿舞阿舞--”

    风堡城内,一美妇惊醒,惊恐万分的撑着身子,捂着胸,不住的喘气。

    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纵是虚弱,但却掩饰不住那动人的姿色,美妇此时,虽看似年长,但比起那些十七八的年轻女子,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力的抬手,试过额头的汗滴,美妇转眼,望向窗外那大好的晴天。

    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啊,可是她,却无缘享受。

    身上的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但似乎也正是这样,这些天来,她也越发的思念她的女儿。

    阿舞,你在哪里这四年来,你是否安好抑或者是还健在。

    又梦到了当初她纵崖的那一幕,那个场面,她莫晴岚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是她丈夫遭害,女儿被迫跳崖,甚至是她自己,都差点的一天,所以纵是她死了,那颠覆她人生,毁灭她幸福的一日,她也一定会记得

    这些日子,她总是反反复复的想起阿舞,也许是思念过甚的原因,只要她每每一闭眼,那痛彻心扉的一幕就会上演。

    是她的大限之期快要到了吗可是她还没有见到她的阿舞。不甘心,好不甘心,今生她唯一的亲人,就是连死了,都无法见到吗

    四年前,风广限因觊觎她丈夫的城主之位,发动叛变,要夺了她淫辱于是,为了不让他得逞,她宁愿冒着被摧毁的代价,服毒以保清白,以明自己之志

    毒融丹,是一种剧毒,一旦服用,便是全身皆染,毒性大到可以令其与之交换的男子亦传,不得解之。

    为保清白,她不惜舍弃生命,在风广限向她下手之时,趁机服入

    果然,风广限畏毒,终是没有动她,而是将她关在这间屋子里,每天来看一下。

    他说他想了她十多年,自当初第一眼看到时,便已经爱上可是后来,她却嫁给了他哥,从此成为了他的嫡亲嫂子。

    他爱她,做梦都想得到她,可是如今明明人在眼前,但就是无法靠近触碰

    他愤怒,他痛恨,然而看着这样的他,她却欣喜,欢颜对,她就是要折磨他,看着他因疯狂而扭曲的脸,她的心里,竟有一丝丝的复仇之乐

    他的爱,其实也不过如此,明明很想得到她的人,却是因为畏惧她身上的毒而每每望而却步,只得将她幽禁,圈锢于此。

    四年的毒,已经将她的体力耗尽,如今越发的感觉力不从心,可是她从无后悔,因为最起码她保住了自己,保住了那最后的,一点尊严。

    阿舞,娘快不行了,你如今,一个人好吗

    眼泪,顺着脸颊不住不觉的流了下来,然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一声“嘎吱”,风广限的身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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