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神话版明末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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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百姓支出,大约就三项。

    第一是生活必须支出,第二是娱乐支出,第三是宗教支出,高级一点的还有教育支出、人脉支出。

    生活支出不可避免,娱乐支出又能分出两部分,一部分是奢侈品支出,一部分是宗教性质的庙会支出。

    再归纳一下,民间百姓支出就两项,一个是生活支出,一个是宗教、精神方面的支出。

    宗教支出能细分为三项,一项是庙会,一项是参拜名山祈福许愿,一项是礼拜周围、外出沿途经过的寺庙宫观。

    各处举办庙会,这钱自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笔钱由士绅、百姓平摊,士绅、富庶人家承担的更多一些。一处举办庙会,周围的人必然汇聚过来投奔此处的亲戚,这自然要招待。

    因举办庙会、招待亲友而典卖家当的事情在民间屡见不鲜。

    混元教各处扩建、改建村社神、乡社神,按规矩这样新建神庙都是要举办庙会的。这样仿佛给神过第一次生日的庙会往往要大办特办,十分消耗钱财。

    一户村民给皇明朝廷的税一年才值几个钱?

    可若随意修一座寺庙宫观,平摊到每一户的材料钱最少也在二百文,还得出工去帮着干活。

    修好庙观,又要大办一场庙会……百姓苦不堪言又乐此不疲,严重干扰了百姓积蓄财富的进程,使底层百姓被动、强制消费,缺乏应对灾难的底蕴。

    另一项,进香许愿多以普陀山、武当山、泰山五岳为主,近了还好,远一点的人远游参拜名山祈福许愿,消费主要包括以下两项:一是旅途车马、饮食、住宿费用,消费水平的不一。

    如泰山脚下旅店业的发达,香客到了泰山脚下,首先需要付出的钱财有“税房”钱、募轿钱、山税三项。

    所谓“税房”钱,就是每位香客到大厅挂号,每人交纳店例银三钱八分;所谓山税,即每位香客交纳银子一钱八分。至于募轿钱,就浮动不一。

    这挂号的税房钱、山税,自然不入朝廷正税,是地方衙门、官员、豪强、勋戚的钱窝所在。

    真定府曲阳县是北岳大帝古之正祭所在,后因地震北岳主峰倾覆,新的北岳主峰选在山西浑源县。这下就有意思了,两个隔着重重山的县,就为了争抢北方参拜‘北岳’的信众客源而引发大面积的攻讦。

    以至于两个地方一起祭拜北岳大帝,又相互指责,拉帮结伙,扰的时议、舆论一团糟。

    新旧两个北岳大帝对立交兵,又把山西鬼神、河北鬼神牵扯进来,每隔二三十年就绕来一场新旧大决战。

    阳世的阳曲人纠集起来的河北人,浑源人纠集起来的山西人,在民间争斗、相互破坏,也在朝堂相互使劲。

    争的是北岳正统,抢的是实实在在的钱窝!

    周七懒得去管新旧两位北岳大帝谁死谁活,可旧北岳大帝的洞天里有灵种,这就值得拜访。

    他通过乌鸦力士往各处乡社下达命令,明令禁止各乡年前、年后大肆操办庙会,限定金额举办庙会,并列了庙会戏剧节目表单。

    举办规模宏大的庙会固然能在组织过程中树立一定权威,并盈余一些钱财。

    普遍来说信众也是乐于参加的,没饿肚子前,信众更在意的是精神方面的享受。

    可饿肚子了,又会悔恨不已。

    大肆操办的庙会看着是取悦鬼神,其实本质还是愉悦了信众自身的精神。

    在万历盛世你怎么折腾都饿不死你,可现在已经不是万历盛世,还不知收敛、节俭,那早晚有你饿死荒野的一天!

    极有可能要在今年举兵造反,哪能再进行狂欢性质的庙会?

    自然就该借用庙会的影响力,表演一些鼓动性质的节目。

    随着他心意改变,入夜七乡鬼神轮番出击袭扰黑山鬼军外围据点,白日则是远近各处猎户配合驱赶山中猛兽,使之向东汇聚方便周七就近点化。

    各地游走的第一批、第二批混元教学员也得到了更多的举荐名额,近的真定患病百姓,远的保定、河间、顺德、永昌府的病患往获鹿赶来,求取符水治愈疾病。

    符水并非平白布施,要进献家中铜器方便‘混元教’铸造大钟。

    用从信众手里搜刮来的铜铸造什么,也就混元教中高层明白。

    如此紧锣密鼓,就来到了除夕夜。

    威州镇,周五郎的三进出院落里,周家人一同用餐。

    除了周七、五郎依旧是玄黑粗布道袍外罩粗纱对襟衣外,周二郎、周舒娥则是一身锦袍,一个青色,一个素雅白色。

    周大郎周良辅也加入混元教,去了获鹿县城南的横山充任村社从祭,带着母亲、妻子常住;周三郎周良佐留在径山书院不回来,仿佛下定决心不闯出一点名头来,就宁愿死外面也不想再回来看家人一面。

    周八郎周良弼则跟着曹秀才去了海山,海山村设立乡社,由曹秀才充任海山乡主祭。

    经信众之口,海山村一来二去也就有了海山乡的说法。反正这地方住的不是曹家人就是曹家佃户,曹家说这里叫海山村这里就是海山村,说是曹家庄就是曹家庄。

    空阔大厅里烧着两座火炉,铁烟囱绕梁延伸而出,除夕夜里暖融融一片。

    又点了八枚大红烛,照的厅内明亮亮,仿佛白昼。

    周舒娥不时走神,不由想起上一回除夕夜的景象,大哥、三哥、八郎、嫂子、小娘张氏,父亲周应弘都不在了。

    何止是她,周二郎也有许多感想,舅舅周应弘的周家算是散了。

    五郎倒是没想那么多,夹着饺子大口吃着,这两三月来他个头突飞猛进,原本与赵燕娥齐平的个头,现在已经高出赵燕娥半个脑袋。吃得多也锻炼的多,个头拔高,身形依旧显得壮实。

    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少了,看不出思绪变化,仿佛只是在单纯吃饺子。

    周七也是,面容沉静看着波澜不惊,一碗碗吃着饺子,吃饱了断一碗面汤小口喝着,嘴上说着鹿泉谷中近来的变化。

    赵良臣、李清远、张宗柔、曹秀才、吕秀才、白秀才,还有自己五哥,就成了目前七个乡的主祭,算上控制矿场的二哥,实际有八个乡。

    这是灵脉辐射影响范围的八个核心乡,外围还有许多混元教提拔出来的乡社主祭,但普遍缺乏给神符注灵的环境,就连配额的灵气都无法送到,聊胜于无。

    算一算,自己一声令下,直接、间接能影响近五六万青壮,全面动员、裹挟后,算上老幼、女子,人口必然能有百万。

    此刻家家户户欢度除夕吃着饺子,难道真的要造反?

    稍稍犹豫,周七饮一口面汤,吞咽下肚目光坚定,必须造反。

    现在皇明气数未尽,可拖得越久,受长期战争摧残的可就不止一代人、两代人了。

    气数未尽,就提前给打光!

    不然辽东战场在这么消耗下去,鬼知道会养出一个多么奇葩的丑陋怪物。

    突然五郎发问:“七郎,现在还有退路没有?”

    周二郎、周舒娥扭头来看,周七放下半碗面汤:“有,库里还有约八千两黄金,咱兄弟带着这笔黄金去江南足以过上好日子。可道录司、锦衣卫追查过来,那时候咱只能引颈就戮。现在信众如水,咱兄弟就如水中鱼。”

    周二郎端起桌上银质酒杯仰头饮一口:“五郎,你怕了?”

    “不怕,只是觉得最近变化有些快,今日庙会演的戏曲新鲜,咱看着心里过瘾,可有些人不怎么喜欢。”

    周五郎目光落在周二郎脸上:“哥,婚事不能再拖了。这是一死就死一窝的事儿,没有牵连不牵连的说法。我回来前赵老头也看出眉目,他希望举事前能留个退路。”

    今日庙会戏剧几乎都是依照周七的授意新编的,计有河阴事变、甘露之变、玄武门之变、沙丘之变等等十二出有名的政变典故,皇帝、太子、王子、太后、官员被如鸡鸭一样饿死、杀死、屠戮。

    一些人看的勃然变色深深惊恐,寻常百姓、信众却是大呼过瘾。

    这种有损贵戚、上等人物体面的典故,自然很少会被人提及,并这么大范围的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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