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神话版明末 >第二百一十一章 乘火打劫
    农忙之际府县衙门按例封闭,大小官吏外出巡查以示重农之意。

    知府徐腾芳也不例外,大中午的他头戴清凉竹笠,穿粗绵坎肩短衣,正躬身在麦田中参与收割。

    终究是京畿直隶府,再不乐意该有的作秀是少不了的,就带着属官、吏员来城外官田上参与收割。

    劳累歇息时,徐腾芳正端茶小饮,连日劳动他精神旺盛而活跃,跟在他身边的小儿子手抓卷了豆芽、黄瓜凉菜的油饼吃着,另一手指着西边天际远处环绕飞行的鹰群:“爹,鹰!”

    徐腾芳侧目去看,也是露出笑容,笑容又敛去,只剩下刻板眉目不带情绪。

    这里是府城,民众多受混元教影响,爱扎黑巾护额,不知道还以为本地闹了黑巾贼。

    灵鸦、神鹰之说,徐腾芳亦有耳闻颇感忧虑。

    “府尊,城中有变。”

    一名推官引两个快班衙役驰马而来,脸色阴郁递出一封信:“这是混元教送与府尊的。”

    徐腾芳伸手接过,周围属官、吏员也都围了上来,徐腾芳翻开信也是脸色大变:“贼子胆大包天意欲谋反耶!”

    这封信他转给同知,府同知也是色变,属官俱是不满。

    徐腾芳余光打量,也不知其中哪些人是真愤怒,哪些人是装模作样应应景。

    混元教发展势头猛烈,这些人中绝对有皈依混元教的,或许本人,但家人、仆役中绝对有。

    哪里还有心思割田,关系地方官府最后的威严,以及各自的小金库,自不敢耽搁,当即返回府城。

    府衙门在北城,封闭的衙门前只有两个留守衙役如临大敌,他们面前是三百余混元教信众,以及摆列的钱箱。

    各地税银押解都有统一规格的钱箱,徐腾芳一行人一眼就认出这些钱箱,估算出眼前的大致价值。

    李秀才手持五节杖立在众人之前,他头戴混元硬巾,穿黑衣外罩一领刺绣白色花纹的对襟灰纱长衣,显得气度深沉、内敛。

    徐腾芳疾步而来一头汗水:“本府谅你无知,此事就当不曾发生过,也休要再提,速速退去不予追究。”

    李秀才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府尊,圣教并无造逆之心,此来只为本府解百姓疾苦而来,是为民请愿而来。若因府尊一语退却,我又有何面目见真定百万黎民?”

    “征税徭役自有朝廷法度在,哪是尔等能肆意插手的!”

    “府尊何必作色欺我?”

    李秀才从袖中取出一道卷轴拉开,念道:“今岁四方扰乱正值朝廷用兵之际,北直隶例免辽饷加派故民间富裕,特秋税、夏税一同起征,以解困乏。计有麦三万四千七百三十三石五斗,米八万二千三百四十九石三斗;人丁丝折绢八千五百四十九匹,农桑丝折绢七千匹;棉花三万五千三十三斤,草三十九万束。圣教闻之,念山西青巾贼来犯,贼势侵略如火,我能战之兵又赴援河南,士民惊慌百姓不安。今我圣教为报国家,已号召信众募捐钱粮,计有麦八万石,米七万石合计十五万石以资军用,绢一万五千五百匹、棉花三万五千斤,草束折银之一万一千七百两补为一万两千两。以上粮、绢、棉正从各县起运,还请府尊验收。”

    徐腾芳冷着脸,一个认出李秀才的同知苦脸劝道:“李生,此与谋逆何异?不若回头是岸,各自安好?”

    “自然有异,有本质不同!”

    李秀才卷着卷轴,眉目犀利:“我混元教与白莲匪教、闻香妖教不同。如今国朝危难之际,我圣教若是乘火打劫,二十万信众顷刻间能改易真定颜色!如今实乃体谅国家难处,先行垫支军资开支。所求仅仅是代官府征税而已,其中还有三万石亏欠呀。此系信众所捐,是拳拳爱国之心,自不好贪墨留作自用,只好一并交予官府养军。官军强盛御敌于外,我等也好享受太平。”

    徐腾芳左右余光打量,见陆续赶来的衙役、守城兵役大多手中无械,就连司职缉捕的快班衙役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个个腰间空荡荡既无腰刀也无铁尺,寸铁皆无。

    再看李秀才身后,三百余混元教信众头扎刺绣白字的黑纱护额,一个个腰悬雁翎刀,还有百余人背着弓。

    徐腾芳哪里敢把收税权力全包给混元教,要知道,收税是知县的事情,跟他这个知府没关系,他只负责从知县那里验收税银、税粮而已。如何分包,是各地知县的事情。

    他本就没权,若口头答应、给于书面文字,倒霉的就他一个人,下面知县就能松口气,躲过一劫。

    已心存死志,若签发相关命令,朝廷追究起来,他不仅要死,还要连累许多官场朋友。

    一时间无人言语,混元教暴力面前,一众官员选择了沉默,不愿主动揽事。

    李秀才左右看看,就笑说:“一万两千两税银已押解至此,还请诸公验收。余下税粮、绢、棉快则三日慢了五天,也应能陆续押解到府城,还请诸公早做准备入仓贮存。”

    徐腾芳追问一句:“若你混元教收税,又该如何收?”

    “府尊,税粮是信众募捐来的,此次自不会再收信众的钱粮,自会从未募捐之门户索取。”

    李秀才说完欠身施礼提着五节杖走了,三百信众转身跟上,俨然军阵行伍。

    徐腾芳脸色青红不定,最终还是眼前一黑瘫软在地,周围属官围上来,堵得水泄不通,徐腾芳更是呼吸不畅,面色涨红艰难说:“混元教欲反矣,只是根基不深不敢作乱。如今乘火打劫抢夺征税大权,用意十分恶毒。”

    “民众贪鄙趋利,此番混元教假征税之机,必有许多无知民众为求免税争相入他混元教门下。一旦乱起,彼辈欺无知民众不知法,恶意诓骗煽动,民众焉敢不从?”

    “快,快传讯真定、神武二卫,还要通禀何正使!”

    徐腾芳气憋的难受,想努力推开周围属官:“还有民营都司谢昌绪,幸亏有这营胡公留下的乡勇!传令谢昌绪,让他率五百乡勇入驻府城协防!”

    可一个官员讪讪说:“府尊,各处忙于夏收,恐怕乡勇无法集结。”

    “尽管传令,府城有失京畿必然动荡,告诉三营都司,皆有赏银!”

    徐腾芳扭头去瞪说话的推官,推官噤声不言语了,当即一帮人呼啦啦推开府衙大门,一同用印,一封封正式公文火速发往神武右卫、真定卫、民营都司谢昌绪屯驻的土门关、井陉兵备正使何应瑞入驻的井陉县。

    至于各州知州,知县,没必要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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