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间发生的事，你不知晓吧？石会长结结实实给了知州大人一个惊喜！”
“咦？什么样的惊喜？”
方沁湄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知州的师爷，一早去寻石会长的晦气，石会长二话没说，吩咐找小账本过来。”
刘青峰调整姿势，决定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把腿翘了起来。
“难道……是收过他好处的官员名单？”
方沁湄自然而然地接到，这话一出，于妈妈和方嫂子都诧异地将目光投向她。
刘青峰也颇感意外，认真地打量着方沁湄，笑道：
“你小小年纪，还懂这个？”
方沁湄笑而不答，这种事，有现代人芯子的哪有想不明白的？
刘青峰也不追问，晃了晃腿继续说自己的：
“不过，你猜的不怎么对。石会长拿出来的，固然是一本账目，却也是一本送货单子。这津南城内倒还罢了，却原来连京都中的许多大人物都是只吃石会长家选送的米。即便不是送皇家御用的贡米，却也差不多将豪门大户全都勾连上了。”
方沁湄恍然大悟，不由抚掌笑道：
“原来如此！想不到，小小的一样米，也能做出这许多文章来！”
“这可不是小小的米，石会长家精选有各色香米，珍珠米，竹香米，黑珍米等等，也是他自己把话挑明了，我们才知道原来连自家都用过他家特意选送的米！”
“小小一样米，穿起百样人！石会长果然厉害！”
方沁湄眼中异彩连连，赞道。做生意这种事，手段高低就在这种细微之处啊。
“那位总掌柜又是什么人？”
方沁湄很快收拾起佩服的心情，接着问。
“似津南城这样的地方，离京都既近，又守着南下的港口，社鼠城狐之类的怎么少得了呢？故而漕运码头、牙行、脚行、镖行、青楼之类的行当加起来，得有个统总摆平事儿的，才有了这么一位总掌柜。”
刘青峰顺手捡了块点心送进嘴里，说这些事儿，他还真不烦闷。
“总掌柜可非同一般，我们都需得警醒些，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刘公子提醒得是，小湄也是如此想，正因知晓刘公子不仅是君子，还是贵人，所以方才对刘公子出言不逊，刘公子莫要见怪才是！”
方沁湄适时拍了小小的一记马屁。
刘青峰拿糕点的手顿了一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你这小妮子，嘴皮子实在利索！放心，好男不跟女斗，本公子不会放在心上的！”
方沁湄立刻跟上话头：
“好，刘公子一言九鼎，小湄是信得过的！”
刘青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说这个了，知道了这些，你再说说打算怎么做吧！”
方沁湄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着圈踱步，边理清思路边慢慢说道：
“既然石会长今日与知州大人有了这么一出，又不曾参加今日的赏宝会，想来与津南城其他来参会的人并非一路。那么，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去敲敲他的门，便是其他人的门对我们关上，这扇门却未必敲不开。再有，那位总掌柜，我也想找个法子，搭上线聊聊。”
“这，小湄，咱不和那些人打交道行吗？咱们规规矩矩的手艺人……”
方沁湄抬起手来，第一次用较为严肃的神情瞧着方嫂子：
“娘亲，小湄之所以留您在此，就是希望您能也能听一听、想一想这些事。这些您不想让小湄打交道的人，不想让小湄听的事儿，难道咱们把耳朵堵起来，就可以装作没有发生了吗？知道您还当我是小孩子，可是如今咱们已经是自己要支应门庭了，难道我还不该学着些吗？我再不学不听不看，再遇到事儿，刘公子和裴公子又鞭长莫及的时候，我们可该怎么办呢？”
方嫂子有些无措地看了看方沁湄，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于妈妈和刘青峰，却发现二人神色自若。
于妈妈甚至面带微笑地上前牵住方嫂子的手道：
“方夫人，今日大小姐说的，是正理。”
刘青峰也伸了伸懒腰，再次捏起一块糕点来吞进嘴里：
“要见总掌柜，此事安排得上，不过，想好见到以后要做什么了吗？这些人，都是过得刀头舔血的日子，可不是仨瓜俩枣能哄高兴的。”
“再大的掌柜，也大不过军队，裴公子既然派了您回来，总不会是让您在此喝茶闲谈的，小湄没猜错的话，您原本也是要与这位总掌柜打交道的。小湄，不过是借个光罢了。至于说您要与总掌柜的聊什么，小湄自是管不着，而我要找总掌柜呢，是为了好好的把店铺经营下去，更想看看在白道受排挤后，我们还有没有通过黑道扎下根来的法子。”
方沁湄眼中露出一抹慧黠的笑意。
“想得不错，如果对方狮子大开口，要大笔保护费，你又当如何呢？”
就当逗个闷子吧，刘青峰瞧着方沁湄挑挑眉毛。
“要看对方想要多少保护费，我这里，总还是攒了些银子的，若是不够，嗯，我就拿出几桩好生意来，瞧瞧对方愿不愿意入股分红！”
刘青峰终于憋不住了，目光睥睨起来：
“想得倒也不差！可，你怎么没想起求求你当面的这个人呢？”
他用大拇指点了一下自己。
方沁湄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抚掌笑道：
“对哦！我竟没想到求求刘公子您呢！”
她话锋一转，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来，搓着手里的帕子，垂了眼皮：
“可是，许先生和婉娘的力我都求不得，何况是刘公子您呢？”
刘青峰正要再喝杯茶，闻言把杯子放下了，哼道：
“在这儿等着呢？觉得我们坑了你，横竖不肯吃这个亏是吧？”
方沁湄笑吟吟地点点头，问道：
“我该有多少钱？”
刘青峰一愣：
“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