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湄微微蹙眉。
连飞却只是盯着她，唇边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不，也没那么像，只不过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儿影子……你怎么可能有她美？”
方沁湄弯了弯唇角
“多谢夸奖！我对自己的容貌算得上满意，不劳您评价。您要说的就是这个？还是那句话，小女子没有什么心思听呢！”
连飞的嘴角又沉了下去
“你这个小女子，实在不聪明！我上赶着跟你说裴家是个什么存在，你非要堵起耳朵来！真要是吃了大亏，也不知道你还哭得出来吗？”
方沁湄注视着连飞，微微一笑
“连大人，小女子其实听过这样的说法，何人背后不说人，何人背后无人说？既然谁也不是圣人君子，我便是打听得再清楚明白又能如何？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真实情况是自己现在可没有力量脱开裴玉明的保护，若是只靠自己去开一间新铺子……啧啧，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连飞皱眉盯着她
“小小年纪，老成得过份！通身上下怎么看都是俗气，哪有一点少女该有的优雅贵气！哼，我拿你比我妹妹，真是对不住她！”
呵呵，我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相貌堂堂，却原来是个妹控！
方沁湄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连大人，夜色已深，有劳您，送小女子回家可好？若是我再不回去，只怕家里人要等不住出来寻我了。”
“还敢威胁本大人？”
连飞斜飞的眼睛眯了起来，闪过一抹危险的光亮。
“怎么敢？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大人您的感激之情，偏巧小女子这会子却是身无长物，也只好等家里人来接我，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我保证会给您一份厚厚谢礼的！”
连飞眯起眼睛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挪开了视线，漫声道
“方小湄，你不必多余想着本大人会如何看重你，你不过是个商女，但今日，如果你能陪本大人一件事，把我伺候高兴了，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陪我喝酒！”
“实在抱歉，小女子不善饮，再说，小女子尚未及笄，实在不应饮酒……”
“小小女子，喝什么酒？你要做的是给我倒酒！”
连飞轻描淡写地规定方沁湄真正要做的事。
方沁湄“……连大人，难道没有丫鬟小厮伺候，非要我这么个粗手笨脚的丫头服侍？”
连飞盯着她嘟起来的嘴唇，忽然哈哈笑了出来
“对！我就想看你给我倒酒！”
这，难道连飞忽然来了大姨夫？方沁湄一边腹诽，一边面上半点不露，只笑说
“如果只是斟酒，就当是小女子谢过连大人的谢礼，还望连大人海涵收下。”
连飞瞪了她一眼，径自迈开长腿走向竹林的一侧，那里摆放着成套的石桌石椅，方沁湄提着灯笼跟过去一看，才发现桌上早已摆好了几样下酒菜与一坛子绍兴酒，坛子口泥封微开，酒香正缓缓溢出，融入这和煦温暖的晚风之中。
“咦？怎么不见茴香豆？对了，这是绍兴酒吧，该弄碟姜丝，搁上一颗话梅，再加些冰糖，这样好喝。”
她只是顺嘴说了出来，却不防连飞骤然向自己投来了极度炽烈的目光，然而炽烈过后，就是寒冬般的冷漠。
连飞沉了沉嘴角，坐到了石桌边，淡淡道
“你方才说的话，与我妹妹连馨儿说过的话几乎一模一样！给我倒酒！”
方沁湄立刻紧紧闭上嘴，她可不乐意总是被人当作替身，她敛裙坐到了连飞的对面，挽了挽袖子，轻轻端起酒坛子来，替连飞斟到面前的碗里。
连飞沉默地看着她略显吃力的动作，视线从她的面孔挪到了她细白的手掌之上，停了好一会儿，他蓦的伸出手来，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便喝干了方沁湄倒的酒。
连飞把碗跟石桌上一扔，又露出平日那副淡漠慵懒的姿势来
“你说说，裴玉明和我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到底有什么兴味？”
“连大人，您和裴公子想要的东西只怕不一样吧，而小女子想要的也与您不同，所以，您的问题，小女子无法体会，自然也无法回答。”
方沁湄不卑不亢地轻声言道。
连飞倒是听得唇角弯起，哈哈笑了几声道
“这也对！你到底不过是个女子，最紧要的无非就是以后相夫教子，有些事便是我问你，你也无从体会啊！”
真自恋！哦，不，隐形的男尊女卑论拥护者！
方沁湄笑了笑
“连大人说得对，正如男人无法怀胎十月一样，小女子也无法主观臆测男子们的心路历程。有句话说得好，一样米，百样人！便是连大人您与刘公子、裴公子同样身为男子，也难以推测他们在想什么吧？”
连飞脸上陡然掠过一抹怒气，他豁然转头，盯着方沁湄冷冷道
“你想给他们讲和？奉劝你一句，打住！你再多几句嘴，我连阎王不介意送你上路！”
又是这样的威胁。
方沁湄但笑不语，于是又给连飞斟了好几碗酒。一时之间，竹林内十分安静，唯有连飞喝酒的声音、碗底的磕碰声与倒酒时的流注声。
此时竹林里萤火虫又悄然飞了出来，绕着两人翩翩起舞。
连飞盯着面前方沁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朦胧娇美的容颜，心里泛起一股烦躁之意来。
小小年纪，她还真稳得住！就不怕自己真的对她不利？
哦，不，她的确不怕……她明示暗示来好几回，到时候不回家，他们那边儿会直接来找人的……这个小姑娘，胆子怎么大成这样？！
方沁湄看出连飞动作里蕴含的烦躁，因笑道
“连大人，可是小女子伺候得不好？要不，您去换回您瞧中其他姑娘过来试试？这儿离画舫近，在舫里……”
她几乎要顺嘴说出画舫最下层关押着的那个异族美女，话到嘴边幸而咽了下去。
连飞却脸色一沉
“你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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