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天公作美。

    今天的天气异常的好,以至于后来我很多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必定是那天的天气。阳光明媚,时不时有点儿风吹着,或许是因为深冬的缘故,雪开始下得少了,就连一直都是枯黄的草都开始泛起丝丝绿意。

    凌逸骑着马赶着球的样子已经离我很遥远,模模糊糊中隐约知道哪个身影是他,因为他在那群人中是最为高大的。隔着人群看着他,耳朵里不时地传来大家加油鼓劲的声音,我的心情郁闷得慌。

    不知为何,陈航的话一出,我的心情变得很沉重。

    “哎呀,天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登时向远处望去,只见那五个男人都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不知情况如何!

    我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开始担忧起来。

    “丁丁,我们也过去看看。”

    屈云翳拉了我一下,正当我们想过去的时候,他们又重新上了马,然后以极速的速度向主席台这边奔驰而来。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凌逸看,他看起来似乎什么事都没有似的,依然跟之前那个跟我说“好”的时候一样,除了裤子上有些许草丝,一切跟之前一样。

    我的心缓了一下。

    孰不知,我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一排汗珠。

    呼!幸好没事!

    五个男人跳下马,走上了主席台。只要他没事就好,我已经对谁抢到了球丝毫不在意了,原本就没打算去争去抢,只不过一时兴起而已。

    “丁丁,你看!”

    屈云翳一脸兴奋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我随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见凌逸意气风发地接过一个红球,然后深深地对着老者鞠了个躬。继而他从容地从主席台上走了下来,大踏步向我的方向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如果真如陈航所说,这个男人愿意为了我出生入死,我不如就从了他吧?可是此刻,我却高兴不起来,凌逸那个英俊的样子,那个神采飞扬的样子,那个一如之前的每一次认真而深情地看着我的样子,我仿佛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起!

    我有家,而且家在广东,我父母是铁定不会允许我和一个外省男子谈恋爱甚至结婚的,我害怕,我承认我是胆小的人,我不能不去考虑我父母的感受,因为我是独女。

    如果他并非如陈航所说的那样,只不过对我比别人好一点,只不过把我当成普通朋友而已,我……我怎么就高兴不起来?

    人心贪婪。

    风“嗖嗖”地从我的耳旁穿过,在那一个美好的中午,我看见一个风一样的男子跋山涉水把那个鲜艳得如同一个火球的红球双手奉到我的眼前。

    “冉丁丁,我抢到了。请你接受我的祝福!”

    话毕,凌逸单膝跪下,双手把红球捧高,递到我的眼前。

    四周哗然一片,大家鼓掌的鼓掌,欢呼的欢呼,笑声不断。

    他的这个模样甚是认真严肃,就仿佛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求婚。我有点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丁丁姐,这份草原的祝福你可要收下呀!”

    凌玉站在我的身旁对着我悄悄地说了一句。

    我转过头看着她,她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缓缓来到那个红球面前。

    凌逸的眼睛似乎能发出万丈光芒,闪亮闪亮地看着我。忽然,他眉眼弯弯,继而露出一丝微笑。

    “冉丁丁,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红球到了我的手上,他站了起来,似乎在给承诺似的说了一句。

    众人散去,大家继续着送除夕的其他节目。可此时的我已没有任何心思再欣赏别的什么了。陈航和屈云翳始终是这场戏的局外人,他俩到挺兴奋的,四处逛去了。凌玉也跟着她的一些朋友四处串。

    再次剩下我俩。

    空气中传来一丝丝暧昧的气息,我的心跳莫名地又快了许多。

    “你……可受伤了?”

    “还好。”

    他把右手掌在我眼前摊开,我“啊”地一声,掌心里已经血肉模糊,看起来有点吓人。

    “回去吧,回去处理一下。”

    我们还是骑着马回到了他的蒙古包。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到他住的地方。其实这里的每一座蒙古包都一样,只不过他住的跟我住的又有一些不同。

    小的时候我也经常会随着父母到堂哥家串门,堂哥比我大五岁,他那个房间我真的不敢恭维,说要多乱就有多乱,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所接触到的男生,不管是上课的那个课桌抽屉还是房间,都乱得无法形容。

    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都是如此,生活上是个白痴。

    凌逸却是另类。

    他住的蒙古包甚至比我住的还要整洁干净许多,摆放的东西不多,但是很有条理。

    “药箱呢?”

    他走到窗边的一个小桌子旁,蹲下,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箱。

    一尘不染的药箱看起来并不常用,但是它的主人把它保管得很好。

    “不疼吗?”

    我仔细地用双氧水清洗着他掌心里的伤口,我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棉花,只知道每次清洗出来的棉花都是红的,染满了血迹。

    “还好。”

    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铁做的,这句话果然没错。

    “丁丁。”

    “嗯。”

    我不敢正眼看他,怕他看出我的紧张。我还是低着头仔细地给他清洗伤口。

    “草原的祝福是很灵的。”

    “你还信这个?”

    我笑笑,抬起眸看着他,觉得这么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说鬼神这些什么的,有点可爱。

    “我们用草原的草滋养出来的养供奉天神,大自然给我们的恩赐当然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我们的族人都信奉这个,丁丁,这是我们内蒙人的最虔诚的祝福和祈祷。”

    他无比认真地说着,仿佛在说着自己的心声一般,诚恳、真实,第一次,我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而我和他的鸿沟,似乎就是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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