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商的病情,还能不能在拖下去,谁都不知道,自容家出事后,他便一直在季家的宅子里,于容浅而言,总是希望越早越好的,可她想着昨夜里大夏皇城内发生的一切,似乎又不是很合适。

    “阿离,你还好吧。”思索一番之后,她避开了刚才的话题,重新开口。

    “没事,如你所说,过去的执着了也没有用,惜取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姬若离冲她一笑,多年情谊,一切都不需要说太多,“对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儿,还是早些去看看兄长吧,晚了,说不好唐小七可就要食言了。”

    他笑着调侃,惹得唐淼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我是这样的人么?”

    “还真是,浅浅,你就听阿离的吧,唐淼这人一直就不靠谱的。”

    君非白笑着附和,几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音,唐淼无奈耸肩,她现在不跟他们一般计较,等到事情完了之后,跟君非白算总账!

    季家的宅子在城南郊外,是一处荒废的老宅子,平素去那儿的人很少,且和容家是两个方向,眼见着日中,众人用了膳之后,带着晏老一同前往。

    路上,晏老和凌菲一辆马车,君非白一家三口一道儿,唐淼和姬若离小俩口一道。

    郊外的路虽然宽阔,但因为不平整,所以走的要慢一些,车辙压过地面凹凸不平的声音,都清楚的听的见。

    “阿离,你今天没有事么?”

    一路上见姬若离没怎么说话,唐淼问道,季氏被关进了冷宫,可昨晚的事情并没有结束,李昭仪宫中的碳粉时间,顺帝交给了大理寺严查,处在事件核心的姬若离,唐淼总觉得他太过沉默了一些。

    “没事啊,月白帮着处理,我正好偷了闲。”姬若离回道。

    “哦。”唐淼低低的点头,第一次觉得,她跟姬若离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她想要找点话题,可又不知道在昨晚知道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她能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安慰人从来不是她的强项。

    她努了努嘴,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肩膀上忽如其来的力道,将她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离?”

    她抬眼看着正抱着自己的男人,他抱着她的力道有些大,甚至,她能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

    “小七,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无情的人,季氏怎么说都是我的姑母,可我却不管不顾,甚至,在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的时候,我亲手设下了局,那时候,我就是个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肯放过的人呢,我是不是真的很冷血呢?”

    “不,你不是。”

    唐淼肯定的看着他,“其实,在你的心里,对季氏,你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那件事情不是真的,你对季氏不是没有感情的,不然你不会问我这样的话,只是她做的事情,太让人心寒了。”

    她伸手抓住他颤抖的手,“阿离,季氏对你和李昭仪做的一切,都已经超过了你的底线,所以不要再矛盾了,不是你的错。”

    她尽量放柔了声音,使得自己看上去很有耐心,季氏对姬若离来说,是一个复杂的存在,之前,她只是一个抛弃了自己孩子的母亲而已,在小的时候,姬若离也曾希望通过自己的表现,来博得母亲的眼光,可这样一个人,在后来的岁月中,不断的谋害了姬若离身边的人和他自己,她一次次的在挑战着他的极限。

    这个时代的人,总是把孝道放在最前面,如果季氏不是真的将姬若离的底线彻底击溃,唐淼相信,在以为季氏是自己亲生娘亲的情况下,姬若离不会做出给她设局这样的决定。

    昔日的母亲,变成了自己的杀母仇人,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比大的震撼,原本,姬若离对季氏的情感就特殊,现在只怕是会更加的复杂。

    可正才是唐淼真正认识的姬若离,如果他真的淡漠冷血到对季氏不闻不问,唐淼觉得,这样的姬若离,才是真的让人陌生到害怕的那个人。

    眼前这个人么,只是因为周围的环境,所以习惯了冷静,习惯了淡然处之,而并非天生如此。

    她伸手环住姬若离的腰,“阿离,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姬若离点了点头,他将脸埋在唐淼的墨黑色的秀发间,“唐小七,我有没有说过,认识你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嗯,所以要对我好点,给我买糖吃。”唐淼点了点头,十分不客气道。

    如往常一样的答案,姬若离勾唇浅笑,伴随着耳边车辙的声音,合上了眼帘。

    马车走了一段时间,终于在一处看似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了下来,唐淼仔细看了一下,这里真不愧是名副其实的郊外。

    四周杂草丛生,高大的树木看不见多少,倒是野草恣意的疯长,放眼所到之处,全是绿油油的一片。

    夹杂在半个人高的野草中间的,是一些断壁残垣,从这些砖瓦中,可以看出季家这座荒废的院子曾经一隅的热闹和繁华。

    唐淼看着似曾相识的景致,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她离家出走暂住的地方,那个地方和这里,倒也是颇为的相像,那天,她还故意冤枉了三哥来着,也是那一天,她遇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此开始了她不错想到的纠缠。

    “世子爷。”

    一个称呼,将唐淼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唐淼抬头一看,是个中年人,个子挺高的,她并没有见过,陌生的很。

    唐淼想着应该是季家的人,再次将面前的精致扫了一遍,唐淼忍不住道,“阿离,这个,真的可以藏得住一个人么,我怎么看着,这里就是个没有人要的地方呢?”

    看四周的破壁残垣就知道,这里贫瘠的很,但唐淼的这句话,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一会儿就知道了。”

    姬若离拉着她的手上前,跟上了容浅和君非白的脚步,刚才那下手的男子大步走在前面,充当了导游的作用。

    那人先是往前走了五步,在大退十步,往右去了两三步,唐淼倪了一会儿,方才发现,这人走的一起是按照奇门五行八卦来的。

    她恍然大悟的看向男子,而此时男子弯下腰来,在地上找寻了一番,拨开了地面上的杂草,将一处地道打了开来。

    怪道人家说,最是简单的东西,就最是必有一番洞天,这话诚不欺人。

    “世子爷,容家主,劳烦各位退后。”

    男子转身说了一句,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点好了火之后,直接往地道里抛了下去,不一会儿,地道中便燃起了橙色的焰火,时间不成,男子让开了自己的身子,“各位请。”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能变出一朵花来不成?

    唐淼心中不免有些鄙视,靠近后发现,确实是给人一种震撼,整个冰窖都被冰封在了地下,刚才上面的情况,她已经看过了,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创举,而刚才一把火,竟然把外头的冰层全部都解决了,唐淼自己都觉得十分的神奇,然而她的功夫,并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光来打发。

    姬若离跟在唐淼的身边,知道她好奇,刻意道,“这冰窖当年是被注入了谁一起冰封在了地下,但是之前几月不都是高温的天气了么,虽然有人将冰块都运到了这里,都也只是杯水车薪,到了前几天,已经有冰窖外围开始融化的消息,其实,这就在之前的几年也一直都有预兆,冰块的表层虽然没有被破坏掉,但只要一遇到火,就会迅速的消融,而那些藏在冰面下的,早已经融化了,一把火点,就会随着表层的火被一起烧掉。”

    唐淼一面听着一面往前走,路有之前的宽敞变幻到了只能够容纳一个人的路,在到了后来,路又便得到宽了起来,到了最后搁置容商的密室的时候,瞬间空间就张开了,白茫的一片,看着有些刺眼睛。

    容商,那个和容浅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男人,他身上的衣衫,还是许多年前的花色,唐淼深知,这花色,到了今天,已经不十分时兴,但穿在那个和容浅一样的男人身上,就十分的有韵味。

    男人和容浅虽说长的一样,但男人的眉间有一小点的痣,不仔细看,并不能看出来,可恰恰是因为这个,显得十分的不同。

    或许由于长期在极寒的条件下带着,男人的肤色十分的白皙,白皙的不若正常的人,岁月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唐淼是不知道,只是觉得谁在那边的人,看上去十分的安详,一点而也不让人觉得,是多年前给经历了容家那场惊天变迁的人。

    唐淼走到容商的跟前,小心翼翼的坐了袭来,她甚至都不敢伸手去取容商的手,只是伸出了手,认真的探了探脉搏。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喘气儿,似乎害怕因为自己莽撞的行动,而破坏了这一次神圣的治疗。

    唐淼在心理上偏向于容商是一个活死人,或者更加确切的来说,是一个植物人,可的手并没有用力,一切都如她猜想的异样,直到……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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