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薄言撑着伞与唐淼保持一前一后的距离,不急不慢的跟着,雨水细密,地上是大大小小积了水的坑塘,唐淼的裙摆毫不意外的被泥浆水打湿,深深浅浅的印上了些灰色。

    她一直低着头走着,索性这地方宽阔,树木都整齐的长在道路的两边儿,丝毫不必担忧。

    雨水在伞面上滴落,顺着伞面的弧度,断断续续的落在了地上,原本还在自己前头的人,忽然间停住了脚步,薄言跟着停了下来,唐淼依旧低着头,周遭瞬间变得静谧无比,只剩下雨水浇灌而下的声音,和水滴打在伞面的声响。

    撑着伞的手微微上扬,薄言一眼便能瞧见站在不远处的那人,素色的袍子分明是最能隐没在人群中的颜色,却是叫人瞧着如何都不能忽视。

    唐淼就这么低着头,一言不发,就这样伫立在原地,所以,哪怕只是低着头的那一瞥,也能知晓来人是谁么,如此这般……

    薄言看着唐淼的背影想着,姬若离这人,怕是在唐淼的心里扎了根,才能有如此的效果吧。

    他默默的撑着伞,陪着唐淼站着,不远处的姬若离只静静的看着唐淼,他与唐淼皆是站在原地不动,似乎是达成了一种默契一般。

    薄言注视着两个人,似乎谁都没有先一步动作的意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耳边传来细碎的声响,他听见了,唐淼亦是听见了,似乎,他瞧见了她的肩头有一瞬间的僵硬,下一刻,她便抬起了头,甚至在姬若离与她距离不到三步的时候,她笑了,“阿离哥哥,好巧。”

    “是啊,好巧。”

    她故意这般说,他亦是不拆穿她,只含笑看着她,他眼中的她似乎随时都要被他看穿一样。

    姬若离怎么看着都是应该和南宫琰一道儿来的,大夏如今这局势也是不好,姬若离倒是能心宽的从大夏跑到天麟的地界上来。

    薄言原是想着,这位太子爷怎么着也得和方才那位差不离,可人家这面上笑的丝毫无害,一点儿责备的意思都没有,一点儿提问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顺着唐淼的话了,倒是有些叫人看不懂了。

    迎上姬若离的笑,唐淼淡淡道,“吃过了么,没吃过的话,同我一起吧。”

    “好。”

    他顺着她的话应承下来,跟着她上了马车,一路上相顾无言,约莫是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

    姬若离下车瞧了一眼四周,“唐小七,不是说请我吃饭么?”

    他转身瞧了一眼,盛都的城门离的有些远,但依稀还能瞧出影子来,倪了一眼戚冥,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他朝着薄言的身后。

    唐淼没有回答他,一手撑着伞,一面转身,“唐家军何在?”

    中气十足又带着几分的威慑,听得戚冥面上一楞,唐淼的面上满是严肃,这是一个他从未见的唐淼,虽然带着些陌生,可是却是十足将门子弟的模样,眉宇间英气十足,生于唐家的唐淼,这副模样,才该道是正常的。

    细密的雨水下的更大了,原先还静默的让人觉得有些荒凉的地界上,迅速涌现出百十来人,冒着雨整齐的列队,带着戒备的列队。

    为首的汉子大声问道,“来着何人?”

    唐淼抬手亮出自己的令牌,为首的那汉子立刻弯腰抱拳,“子桑参见七少,不知七少有何吩咐?”

    在她亮出令牌的时候,姬若离的眉心禁不住一拧,却还是静静的听着,听着唐淼的说辞,他听得她命令子桑,“将太子殿下送出天麟,看着他安然的回到大夏去。”

    “唐小七,你是何意?”

    他温和的看着她,双眸一瞬不瞬紧紧的盯着唐淼的背影,或许是他瞧得太过专注,连她转身时,衣角上晕染的水渍都瞧得清楚。

    “有样东西,要还给太子殿下。”

    他眼神没有变,依旧温和,可却字字咬的十分有分量,“你再说一次?”

    “我说,有东西要还给太子殿下。”

    她笑着看着他,可口中再也没有昔日里的“阿离哥哥”,在姬若离的是线下,唐淼不紧不慢的将一方令牌交到姬若离的手中,“太子殿下的令牌还是不要再丢了,我借予殿下的风冥涧令牌,还请还给我。”

    “你确定这般?”他眸子里静默如水,隐在袖中的手却已经握成了拳头,越收越紧。

    “太子是不应么,借了旁人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这容家的玉佩也是一样。”

    一道令牌,一块玉佩,她笑着掰开他握成拳的手,笑着塞到他的手中,她说,“殿下,听闻你的太子妃需得容家承认,按照浅浅姐的说法,容家的副家主该是你的正妃,替我将玉佩还给太子妃,待我问好。”

    “你在怪我?”

    “我与太子不过儿时匆匆数日的交情,何来的怪罪,殿下保重。”

    他丢了伞,两手抓着唐淼衣袍,一双眼睛死死的注视着她,“唐淼,你当真要弃我?”

    姬若离手中的令牌膈的唐淼的手臂有些疼,他言语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盯着她,似乎在陈述一般,“你该要知道,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你也知道,我素来不违你的意,可今次,你若弃了我,我便再也不会回头,再也不会惯着你的任意妄为,你想好了?”

    薄言单手环胸,瞧着这两个人,他算是瞧出来了,这不过是两个聪明人在较量谁比谁更加狠心,谁先现将谁伤了。

    “太子莫是要忘了天麟与大夏的世仇,莫是忘了我天麟唐家是彻彻底底的皇亲国戚么,若有一日,你我兵戎相见,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她字字发狠,字字落在人的心上,都好像是一支一支的利箭,透过冰凉的雨水,直接砸在了姬若离的心上。

    戚冥站在一边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主子和七少爷究竟怎么到了今日这一步的,分明在大夏的时候,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再一次见面,却是天翻地覆的叫人无从应对。

    姬若离瞧着唐淼,她面上发狠,一双眼睛亦是死死的盯着他,一眨不眨的眼睛里,分明是硬生生逼在里头的水花,她是不是清楚的明白,他最是见不得她如今这般的模样?

    “如果是你心中所想。”他叹了口气,从衣袍中取了那贴近胸口处的令牌,轻轻的搁到唐淼的手中,“我如你所愿,自此,我的生死与你无关,你唐家七少同我恩断义绝。”

    令牌被他搁到自己的手中,冰凉的温度,叫唐淼连呼吸都困难,可瞬间,她似乎又觉得自己解脱了一般。

    姬若离错开了她的身子,瞧了一眼唐家军,“不用叫你的人跟着我了,我嫌累赘,况且,我已经没有理由停留在天麟了。”

    “好。”她应了一声,冲子桑摆了摆手,所有人有条不紊的撤出了姬若离的视线,“太子殿下,劳烦将当年的那只金蝴蝶一并还我。”

    “青霜剑我没有带出来,若是七少爷想要那物件,下次自己来取吧,毕竟一个装饰的物件儿,不值当我亲自给你送一趟,谁知你我下次再见,会不会是敌人呢?”

    “好,甚好,我记下了。”

    唐淼抬了步子,薄言立刻跟了上去,她和姬若离谁都没有说再见,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谁也没有回头,要说这两个,互相伤害起来,还真是谁都不给谁留面子。

    唐淼没有上马车,只是一个人走着,一手握着令牌,一手撑着伞,一步一步朝城内走去,薄言不知道究竟唐淼是哭还是没哭,也没有在这个时候上前去关心,只是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一路上走的很慢,回了盛都城之后,竟也没有回花楼,而是走了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街上百姓瞧着唐淼那落魄的背影,都是议论纷纷,有人想要上前,却在瞧见她身后带着些煞气的薄言后,全数放弃了想法。

    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薄言瞧了一眼头顶偌大的“唐府”二字,他知晓了她的目的地。

    唐远怀外出办事回来,下了马车就瞧见有个姑娘打着把伞站在他家门口,他走上前一瞧,微楞之后,带着些不可置信,“淼……淼淼!”

    “三哥,是你啊。”

    瞧着自家小七冲自己笑的灿烂,唐远怀还来不及欣赏,便瞧着她手中的伞飘然落在了地上,下一刻,她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淼淼,淼淼,你怎么了?”唐远怀吓得赶紧接着她,朝着薄言投去询问的目光。

    “主子见过大夏那位太子爷了。”

    言简意赅的回答,唐远怀已然是明白过来,“这个节骨眼儿,还敢往天麟跑,呵!”

    他打横将唐淼抱起,朝着唐家大宅迈去,唐淼一张脸蜷在唐远怀的怀中,一张小脸上满是难过,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个人发生了些什么,所以,他家这宝贝阿七,是一路苦撑着,到了家直到方才见到自己的那一刻,才敢放任自己溃不成军么?

    福伯眼尖的瞧着唐远怀抱着个姑娘进了府,立刻上前,“三少爷,这是……”

    “福伯,淼淼晕了,你赶紧去叫大夫。”

    “嗯,嗯?淼淼?”福伯正疑问,抬头唐远怀已经不见了踪影,可这唐府中,叫淼淼的……

    所以……七少回来?

    七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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