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剑掠侠影 >第三十一章 败露行踪
    元齐也不知道自己的双眼是什么时候噙满了泪水的。在他从屋顶的缝隙中望下去的那一刹那,在他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向朱棣行跪拜礼的瞬间。

    通海和尚见到来人是纪庭之,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一拍桌子就站起身来。他双目圆睁,杀气腾腾地问道:“姓纪的,咱们可又见面了!”

    纪庭之微微一笑,作揖说道:“原来通海大师也在此,真是幸会幸会。”

    通海和尚怒道:“我呸!谁与你套近乎来了。那日你保那个婆娘,今儿个谁能保你?”

    纪纲一边把玩着酒杯一把说道:“大家都是为陛下做事的,纪兄弟自然也是由陛下保了。”

    通海斜眼看了朱棣一眼,只见朱棣正襟危坐,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他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自觉失礼,这才又转向朱棣,行礼道:“贫僧在江湖上混得久了,不识天颜,罪该万死。”

    朱棣干笑了几声,说道:“各位都是风尘异士,俗世的繁文缛节都可以免了。”他又转头对刘崇和纪庭之说:“两位卿家,请入座。”

    二人谢过之后,就坐在了纪纲这一排的下首两个位子。通海轻哼了一声,也坐下了。

    “来来来,大家再干一杯。”朱棣举起酒杯朗声说道:“只要诸位一心为朝廷效力,朕绝不会亏待诸位。”

    “谢陛下!”众人一口同声的说着,同时也举起了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宴席上,只有宁王朱权闷头饮了酒,甚至都没抬头看朱棣一眼。朱权喝下一杯酒,便用筷子夹着菜肴往嘴里送,然后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朱棣笑问道:“十七弟,你有心事?”

    听到朱棣的问话,朱权悬在半空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没听见似的继续夹菜吃。

    身旁的胡思忠轻轻扽了一下他的衣襟,小声提醒道:“王爷,陛下问您话呢。”

    朱权又顿了一顿,将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抬眼望着朱棣。那眼神,绝不是臣子望着君主的眼神,倒像是老虎盯着羚羊。

    朱棣依旧嘴角挂笑,说道:“十七弟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咱们大伙一起给参谋参谋。”

    “陛下,您这是明知故问呀。”朱权用袖子将嘴角的油污抹去,说道:“弟弟只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陛下。”

    “哦?十七弟请问。”朱棣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对朱权即将的提问有了兴趣。

    “陛下起兵靖难兵力不够时,是谁借了你朵颜军?”朱权双手撑在桌上,大大咧咧地问着。

    “是十七弟。”朱棣答道。

    “陛下东征西讨,又是谁帮你安定了后方,运送了粮草?”朱权再问。

    “还是十七弟你呀。”朱棣依然微笑着说。

    “那好。”朱权再饮了一杯酒,说道:“如今陛下坐了江山,就打算过河拆桥了吗?”

    “弟弟,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呀?”朱棣疑惑了起来。

    “从封地说起,你将我封到贫瘠的南昌。这不是过河拆桥是什吗?”朱权忽然提高了声音问道。

    “哦,原来兄弟说的是这件事。”朱棣又笑了,说道:“南昌虽贫,但也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如今天下初定,各地叛党肆虐。南昌远离这些祸患之地,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你不感谢我,却为何还要来埋怨我呀?”

    “哼!”朱权怒气越来越重,说道:“可我想要的是杭州不是南昌!”

    “杭州?”朱棣忽然沉了面色,冷冷说道:“杭州匪患未平,不宜就封。”

    “你……”朱权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站起身来,说道:“弟弟我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说罢,一甩袖子就走了。

    胡思忠也急忙出席,行礼道:“皇帝陛下,宁王他是酒后失言,望陛下不要责怪。”

    “无妨。”朱棣冷冷说道:“你们兄弟也回去吧,好好劝劝你们的王爷,叫他不要惦记杭州了。”

    “是,我们这就去。”胡思明和胡思汉也站出来说道。

    三人向朱棣行了礼,也就退下了。

    朱棣一挥手,叫乐工们也散去。纪纲、哈里玛、云隐子和通海和尚也察觉到朱棣神色有异,纷纷行礼告退。纪庭之和刘崇也正准备行礼退下,却被朱棣叫住了:“你们二位暂且留下。”两人对视一眼,虽然疑惑,但也只好坐了回去。

    元齐看得纳闷,不知朱棣想干什么。

    “好了,在场的都是咱们自己人了。”朱棣说道:“壮士,你既然来了,却为何还要藏头露尾呢?”

    元齐大吃一惊,这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原来自己的行藏早已被发现,只是未被喝破而已。

    不过元齐在震惊之外更有一丝好奇,想不透朱棣为何不早早揭穿自己。

    元齐不作他想,立刻施展壁虎游墙的绝顶轻功,无声无息间就行到了一扇窗前,破窗而入,就地一滚站在了大殿中央。

    刘崇和纪庭之先吃了一惊,齐声叫道:“二弟?”“二哥?”

    元齐没有瞧他俩,双眼逼视着朱棣,说道:“你不怕我是来刺杀你的吗?”

    朱棣笑了,淡淡地说:“我知道齐泰是你和你的江湖朋友劫走的,这桩事可以既往不咎。你看,你的两位兄弟都已归顺了我,你与我做对真的不后悔吗?”

    “后悔?哼!”元齐冷笑一声,说道:“不错,我是后悔。我后悔那日在你的军帐中没有刺了你,我后悔没能看住我的兄弟,让他们做了变节的小人!”

    这一番话落到刘崇和纪庭之耳朵里,是多么地尖锐。两人的面皮都微微发烫,尴尬不堪。

    “二弟,你不要再说了!”刘崇上前一步说道。

    “不,我要说!”元齐瞪了刘崇一眼,说道:“我这次来是寻访三弟的。三弟你一去不返,叫兄弟们等得心焦了。我原本以为你凶多吉少,还打算替你报仇呢。没想到,如今的你却是如此光鲜亮丽,都叫我认不出了!”

    “你休要再胡言乱语,否则,就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刘崇厉声说道。

    元齐一愣,嘴皮都发起颤来。“好好好,手足之情从此休提,今日我杀不了燕贼,拼死也要杀你这贰臣!”

    元齐身形一跃,一记霹雳擒拿手直向刘崇的肩头按下。刘崇肩膀一缩,躲过了这一击。却也是劲风逼胸,迫得他不得不退了两步。

    元齐一招未中,接二连三的杀招纷纷使来。刘崇展开绕步身法,时跃时躲,避开了一记又一记的夺命招式。

    朱棣看得心惊,忙问身侧的姚广孝:“刘崇为何不反击?”

    姚广孝笑道:“想是刘卿家心中不忍吧。”

    “可……元齐的攻势如此凌厉,刘崇他挡得住吗?”朱棣又问。

    姚广孝没有言语,只是微笑地轻轻点头。

    朱棣和姚广孝相识多年,二人的默契也并非旁人所能比。朱棣见他成竹在胸,也就不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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