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抬眼望着他，眼眸忽然有些动情，轻声问：“凌风，我本来就是青楼女子，不知多少男人碰过了我，被他碰一下本也不是”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紧紧地咬着下嘴唇。
凌风不甚心痛地捧着她的脸，抚摸着她的嘴唇，让她自己放过已经破了的嘴唇。眼角微微发红，却是无比坚定。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被逼无奈的，你终于肯嫁给我，我就不会让你再受人欺凌。”
话落，他将如霜的脑袋按进怀里，紧紧箍着又小心翼翼，怕将她捏坏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额头上，眸子里尽是恨意。
“他既然不仁，就也别怪我不义了。”
如霜贴着他的胸膛，竟是有些恍惚，湿润的双眸沉了沉。平心而论，凌风当真是对她痴情的，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心心念念，若是真能嫁给他好像也不错。
可惜，她是真的对凌风没有半点喜欢。咬了她的狗男人要是有凌风的半点好，她也不至于心寒至此。
“凌风，可是都尉让你抢官粮的”
凌风听见如霜担心的软音，默了下未说话。
如霜又道：“大凤寨以前从来不做这些事，是不是胡大哥不愿意做，你就想法子把他逼出了寨子”
这话中的试探，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凌风僵了下，眸中有了危险之意，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如霜的脖子，低声回话。
“是有如何如霜，你想干什么”
如霜感知危险已经贴上了她，故作不知地继续软声道：“我只是问问，我怕嫁给你之后，你就因为这些事引火烧身。凌风，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我已经都做了。而且，我也不后悔。我们本来就是土匪强盗，也不知道胡大为什么要假模假样的弄江湖侠义那一套。有钱有利，就能做。他胡大不做，我凌风不能丢了这个机会。”
凌风摩挲着她纤细的后颈，心中有一万分的不舍得。他被这个女人魂牵梦绕了十几年，眼看着要得到了，不想就这么亲手断送。
“不后悔就不后悔。”
如霜将他紧紧地抱住，仰面诚挚地看着他。
“凌风，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得到喜欢的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能和你一块儿，你是怎样都无所谓。”
“既然你已经和都尉合作了，就别和他作对，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扈命不依不饶，我去恳求他。”
凌风错愕了一瞬，将信将疑地望着她。深深怀疑自己是喝醉了出现幻觉。向来对他冷淡的如霜，怎么会突然说出如此炽烈的话
“我说真的。”
如霜坚定道，踮起脚就要吻上他，眼看就是咫尺之间，忽然间就晕了过去。
“如霜”
凌风大惊，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抱回了屋中。
不远处的房脊暗处，石树蹲在那里，眼看着凌风的房门关上。又悄然靠近那间屋子，未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这才沉眸离开。
石树失魂落魄地钻窗户回到司伯言房中，刚一落地，一道掌风袭面而来。
他迅速地躲避开，忙道：“白兄，是我”
“我知道，只不过给你个警告。”司伯言立在他身前一臂远的地方，清浅道，“下回来找，别偷偷摸摸的，直接敲门。”
“嘿嘿，这不是习惯了吗”
石树挠着脖子打了个哈哈，发现司伯言走到屋中的桌子前坐下，也跟了过去，严肃询问。
“白兄，如霜是什么人”
司伯言默了下，望向面前站着的那个暗的很的黑影，清浅道：“你不是认识她十几年她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我以前以为她只是在花楼里浪荡。”石树道，“现在看来，她并不是。而且白兄你也知道其中内情。”
司伯言微微挑眉：“那你又为何想问她的身份”
“这需要理由吗”
“需要。”
石树想了想，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那我就不能告诉你。”司伯言干脆回话，“除非，你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司伯言面对着他，道：“第一个，你可是喜欢如霜”
这个问题，石树想也不想地就干脆回答：“怎么可能我不喜欢她。”
“那她可是喜欢你”
“这事儿我就更不知道了，我看她不光不喜欢我，还恨着我呢。”
石树语调调侃。说完，情绪又有些忐忑，不自觉地就想起如霜一直戴着的那根红绳。
那红绳是他送给她的，就在十几年前。
他送给了她一条红绳作为信物，说她以后如果想要离开杏花楼了，他老娘又不同意的话，可以找他。只要将这红绳交给他师父就行。
然而，直到他师父死了，她也没想过使用那条红绳。
这红绳对如霜来说好像是没什么作用，毕竟她之前没想过离开杏花楼，现在她早就脱离了杏花楼。但她一直带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若是别的女子，不管真相如何，石树肯定已经大言不惭地说对方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但这个人是如霜，那就不一样了。他不想和这个自甘堕落的女子有过多的纠缠。
如此模糊的答案，司伯言明显不是很满意，勾唇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并无什么瓜葛，我也没必要将如霜的告知与你。你出去一趟就没有什么收获”
“有。”
石树屈服于司伯言，从怀里掏出先前捡的那块儿腰牌。趁着司伯言借着月光观察腰牌，先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这人是江南郡都尉的亲信。没想到，都尉竟是与土匪勾结，让匪盗劫官粮”
司伯言握住腰牌的手缓缓搁在桌面上。
江南郡的都尉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此人名叫周平威。江南郡多贵胄世族，郡守刺史和都尉的人选都需慎重，他的印象自然也深的很。
周平威如今年有五十，是个老将军了，模样忠厚。曾经也参与过征战西夷之事，虽不是李大将军李仁辅的麾下，却与之多亲厚。
李仁兼谋反之后清算，也算到过他头上，见他与李仁兼并无什么往来，便放过了他。
未想到，这人竟是背地里与人勾结做这些事情
“劫了官粮之后呢”司伯言手指敲了下桌面，“转手市商卖给百姓，从中获利还是压根有着别的心思”
石树道：“这就得好好调查一下了。”
司伯言“嗯”了一声：“后日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该传出去的信，你确定没问题罢”
石树自信地拍了下胸脯：“绝对没问题，白兄你好好休息。”
“啊嘁”
随着一个大大的喷嚏，扈命身子一弹坐了起来，紧随而来的又是两声喷嚏，脑子晕晕沉沉的还炸裂的疼。特别是后脑勺某处，像是被人给打过一样。
此时远处的天将要破青，正蒙蒙亮。
用手锤着脑袋，冻得直抖。抖起来才发现身子不知何时已经冻僵了。低头就发现自己赤身地在一块儿巨石上，只披着两件单薄的衣裳。腿边的石面上还有一处醒目的血迹。
拧眉想了下，脑子再次撕裂般的疼起来，零碎的记忆成片的涌过来。
他隐约记得，昨晚上来这儿看见了如霜，然后他把如霜拉进怀里，说了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好像是如霜弄得他神魂颠倒，他忍不住要对如霜做什么，之后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石头上的血迹好像是在告诉他，昨晚上他一定是得到了如霜那个美人。一想到竟是将美人占了，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好像能感觉到那种美妙。
一时之间，心情倒还是有些好。
他不怎么怕凌风找他算账，不过是个土匪，没必要放在眼里。凌风要真提起来，他不介意直接把如霜抢走。昨晚的滋味儿都不记得了，正好能重新感受一番。
扈命咧嘴笑着，拖着僵硬的身子从巨石上翻下，发现地上零落的金钗，正是如霜昨夜献舞戴的。由此更加确定昨夜的事。
“美人儿啊美人儿，可真是个磨人的。”
拾起来放置鼻尖闻了闻，似乎还能闻到美人的香气，再看那片血迹，身子都好像回暖了些。
他扈命自以为不是个好色之徒，可如霜这样的尤物，就算是不近女色的也得想掀起她的石榴裙。
利索的将中衣中裤穿上，将外衫穿好，这才发现腰间的腰牌不见了。左右摸了两圈儿，顺着巨石找了好几遍，也没看见。
“难不成昨晚上落在房间了”
扈命挠了挠后脑勺，脑袋还在隐隐作痛。可他从不将腰牌离身。
难道是如霜偷走了
后面这个可能性极大。扈命将她的金钗往怀里一揣，适才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不见。
扈命打着喷嚏回寨子，脑袋热烘烘的，热的他有些发晕。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盯着他，特别是守门巡视的人。他们根本就没有看见扈命出去过，这人是打哪儿回来的怎么大冬天的还就穿这么点儿衣服
他随便拉了个人，粗声粗气地问：“如霜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