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天边的那朵云彩 >第七十六章 仁者爱人
    深夜十二点的时候,闵英终于从奈何桥上歪歪斜斜地走了回来。她感到自己始终是一个孤零零的人,在无边的荒漠上作孤零零的旅行,两片眼皮又酸又重,四肢发出一阵一阵的疼痛。特别是手背上的关节处,一阵一阵的灼痛,火辣辣的。一定是被荒漠里强烈的太阳辐射灼伤了,她想。她萌生了看看她那双手背的想法,可是,眼皮子紧紧地粘在一起,睁不开。

    咦?我不是在行走吗?我怎么会闭着眼睛行走呢?她发觉自己的两片眼皮血红血红的,像两片红色的毛玻璃。不,它们既是我的眼皮,又是红外线传感仪。有它,走路还谈什么睁眼闭眼呢?……她那思维的神经,又上达天外,下达黄泉,在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里遨游起来,越想越神奇。

    忽然,她感到自己走进了一片绿洲。这里的气候和荒漠迥异,凉爽宜人。她似乎看到了绿柳旎旖,一股久违了的惬意感忽而又布满了全身。

    她高兴极了,手舞足蹈地奔向一条臆想中的天光水色辉映的河。一路呼喊着,跳跃着,尽情地奔跑,奔跑,……可是那条河,永远离她那么远,若即若离。她咬咬牙,下定决心,一定要奔跑到那条河的边上去。哪儿有青青的芳草,鲜艳的花朵。

    真是乐极生悲啊!突然,罩在眼球上的那两片血红血红的红外线传感仪不见了。随之,眼前那片美丽的绿洲不见了,令其忘形的那条河也不见了。到处一片昏暗,一片朦胧,……她吃惊地睁开了眼睛,眼球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不由发出一声低低地呻吟。

    “您醒来啦?”一个柔美的女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您是谁?”她慌忙地问,同时竭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白色世界里。她想起了自己被劫持的事,她想起了那间鬼屋,……惶恐立刻攫住了她的心。她倾尽全身的力气挪动手脚,想让身子爬起来,可是她的手脚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

    “别动!”那个柔美的声音又响起来,“您现在是病人。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地休息。”

    直到这个时候,闵英才从她努力睁开来的细细的眼缝中发现,在她的身旁坐着一位白衣白帽的姑娘,慌忙又问:“您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牛倌医院。您是我的病人,我是您的护工。”那位姑娘说。

    “是谁送我来的?”闵英警觉起来。

    “我也不知道。”那个姑娘说,“我是院方指定来为您服务的。”

    闵英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在鬼屋中出现的白衣人。他会不会就是这里的医生或者护士?想到这里,她又竭力扭动身子,非常吃力地叫了起来道:“我没有病,不需要您服务。我要回去,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不能在这里。”

    值班护士,护士长都劝说无效后,负责保护她安全地警官先生只好走进来说:“闵英姑娘,”注意,我在前文讲到闵英登门造访单妙时曾经交代过,这里的人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都不敢称姑娘叫“姐”了,因为“姐”这个高雅的称呼被当时的暗娼专用了,所以保护闵英的警官先生也只好喊“闵英姑娘”了。闵英立刻安静下来,只听警官先生说:“绑架您的凶手还没有归案。再说,您伤成这样,虽然只是皮肉伤,但随时有感染的可能。所以您现在出去是很危险的。您必须安下心来,好好治疗。等身体好了之后回去不迟。”

    “你是谁派来的?”闵英非常警惕地问。

    “市安全局。”警官先生说。

    闵英眉毛微微一皱,又说:“能否把您的手机给我用一下,我要和单位联系。”

    警官先生也皱了皱眉头说:“对不起,姑娘。石山先生临走时特别关照,在您的身体未恢复之前,不得与教育司联系。”

    “哪个石山,教育司督学?”闵英惊奇地望着他那一身警服,不解地问,“您究竟是安全局的人,还是教育司的人?“

    警官先生一笑道:“就是您说的那位先生,不过,现在他已经成了我们的领导。”

    “就是他把我送到这里面来的?”闵英精神一振。

    “是,姑娘。”警官先生回答道,“还有我们的局长和上级专员。”

    直到此时,闵英才消除了心中的不安。她相信,石山大叔对她是绝对不会有恶意的。

    石山大叔此时正在专案侦破总指挥部里対邢天道、明锐讲述自己对案情的推测,他说:“江南很可能就潜伏在我们的眼睛鼻子底下,正在等着我们为他的女儿,或许还包括为那位死者姜楠的妻子向医院付足救命钱。”

    “我们,我们为她们——犯罪分子的家属付足救命钱?”邢天道突然睁开眼睛说,“你有没有搞错,我们既不是他的雇主,也不是慈善机构。”

    “这笔钱,必须由我们来付。”石山大叔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我们把江南逼到非去找他的雇主不可,我们付出的将是闵英安全的代价。我们可以设想,江南是一个聪明人,在他和他的雇主谈定这笔交易的时候,假如他的雇主给他的酬金不够他的女儿和姜楠妻子两个人的医疗费用,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也就是说他和雇主商定的酬金肯定足够他的女儿和姜楠妻子的医疗费用。不过,在他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可能发生了出乎他意料的事,改变他的行动计划,让他从雇主的手里只拿了部分酬金。其一,可能姜楠的死是他没有想到的,从这件事情上他认识到了雇主的残忍和凶恶。其二,劫持闵英以后,也许,和闵英的直接交流使他在有关认识上发生了变化,令她不忍对闵英下杀手。这样,他就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既不敢,也无法再去找他的雇主,领取剩下的那部分酬金了。如此一来,他要救他的女儿,又要兑现对他死去的朋友的承诺,他只有两种选择:一、继续犯罪,采取抢劫、偷盗、讹诈、……一切他自认为可以采取的手段去攫取。二、继续完成雇主交给他的尚未完成的任务,不顾自己被灭口的危险,去向雇主索取未付完的酬金。因此,为了他人不再受其害,为了闵英的安全,这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不要以为闵英已经被救出,万事大吉了。因为对于他来说,雇主那笔未付清的酬金是看得见的。只要他认为能够规避自身被灭口的风险,他就很有可能走这条路。无论如何,去取看得见的东西总要比去寻找看不见的容易嘛!还有就是,为了让其自首归案,交出雇主——这个系列案件的主谋,降低我们的侦破成本,我们必须为其女儿和其朋友之妻付足医疗费用。只要这笔费用我们付了,他就很可能在我们的感召下投案自首”

    “您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你知道这笔费用要多少吗?”邢天道问。

    “我问过院方了。估计少在四十万,多在六十万。他的女儿还要三十万至四十万,姜楠的妻子还要十万至二十万。当然了,这只是保守数字,一切从最顺利的方面作想。”石山大叔很快地报出账单。

    “这是一笔巨资。您说得再有道理,可是我们局,没有这项开支啊!”邢天道摇了摇头,以示根本办不到。

    石山大叔笑了笑说:“好办。只要大家在认识上统一了。这钱,由我个人来出。”

    “由您个人出?这怎么行呢?”邢天道惊诧起来,叫道。

    “没关系!”石山大叔毫不介意地说,“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有这个余资。”

    邢天道还想说什么,石山大叔加大了音量,以征询的口气道:“如果在案情上没有异议?天亮后,我就去把这笔钱交了。以免夜长梦多。”

    明锐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光,吸着烟,静静地听。从石山大叔开始述说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发声。现在,听石山大叔的口气是征求他的意见,于是慢慢地转过身来,以一副舞台上生的姿态,拱手作揖道:“高见!高见!”

    石山大叔感到好笑,问:“您什么时候学会了演戏?”

    邢天道也感到好笑,刚要说什么,明锐又把腰肢深深一弯,道:“罪人江南报道自首。”弄得邢天道哈哈大笑起来。

    石山大叔反而红了脸道:“您在笑我痴人说梦么?”

    “不!”明锐严肃起来说,“这个主意确实是个好主意。天亮后,我和您一起去交费吧!咱们一人一半,老邢家庭负担重就免了。”

    “这……”邢天道感到很不好意思。

    “那就这样,”石山大叔抢着说道,“天亮后,三人的早餐归您!”一句话,说得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亲爱的读者,那个老头江南真的会投案自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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