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天边的那朵云彩 >第一百十章 谜一样在行动
    这是一次寻常的期考,然而它绷紧了本市教育界各方面人士的神经。那紧张的程度真的不亚于高考了。原因就在于这次期考的意义凸显重大,一方面它是对这次课堂教学改革效果的首次测试,将决定全市整改工作的未来走向。另一方面它将决定课外辅导机构的兴衰存亡。

    作为教育司长的闵英这几天异常繁忙,原因是她把试卷的命题、印刷、分封、保存及整个过程的保密工作一把抓了,而这个工作过去一直是副司长施礼管的。

    这一次,施礼对她说:“我管这个事情,管了这么多年了。过去一直以为自己有经验,管理得还不错,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多亏那个糜老五,否则我们还都被蒙在鼓里面呢!所以啊,如果这次仍然由我抓这件事情,恐怕不适宜。我老了,在教研室那党人的眼里,我已不当二百钱数了。换成别人吧,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加之那党人都以专门家自居,嚣张惯了,恐怕也不太适宜。我看还不如你自己把它抓起来,最起码还要比别人多个震慑作用,让他们规矩点,有利于实行我们的计划。”

    闵英一听,觉得有理,于是就一手抓起来了。

    教研室的那党人呢?一见闵英亲自抓试卷工作了,那可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他们本来很担心,这个新来的司长常常奇招迭出,生怕在这次考试中也玩出什么新花样来令他们措手不及。现在好了,她自己亲自来抓了,她也就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在背后再去搞什么名堂了。而他们自己呢?则早已为最大限度地谋取个人利益做好了安排,岂有不高兴之理。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盯住闵英,不要让她打乱自己的发财计划就行了。闵英打上门来,在他们看来,正入彀中。于是,双方的注意力扭结到了一起。再看闵英的助手督学石山,整天忙着从这所学校到那所学校奔波,根本就没问这回事。而九中的那个在他们看来典型的“愚”一个,好像心里就根本没有期考这回事,所以他们就更加放心了。

    所有大型的校外辅导机构都忙碌起来,对学生层层收紧讲述重点,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对学生反复强调必考题,要求学生能弄懂的弄懂,弄不懂的就死记硬背答案。他们信心满满地说:“只要你答卷时,不要把必考题答错,保证拿高分。”嗨,好像他们都是能掐会算的神仙。

    真是:为民者,呕心沥血;为私者,机关算尽,各方都像谜一样的在活动着。究竟胜负如何?考试尚未开始,我们只有拭目以待。现在让我们回到碧云山庄去。

    糜老五跟耳房内的守门老人打了声招呼后,跟着单妙走进了碧云山庄。这一次他才真正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什么叫富有。在这以前,他是从来没有进过富人的私人庄园的。眼前的一草一木都牵扯着他的神经,令他像看电影一样不断地回忆起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的人们的生活情景。不比不知道啊,一比才知道什么叫做穷啊!他感到世界真的在飞速地变化,连“穷”这个概念也在变。在他的脑子里,原有的穷的概念就是缺吃少穿、无安居之所。而现在一对比,哪里吃饱穿暖就不穷了呢?凭借着演奏风行天下的神曲的收入,除了解决自己的温饱还能帮助比自己更加穷困的人,以此获得的自豪感瞬息之间烟消云散了。是啊,吃肉的和吃糠咽菜的比是富有了,可是和吃山珍海味的比不就穷了么?住瓦房的,和住茅舍的比是富有了,但是和如此富丽堂皇的山庄相比,又岂能没有贫穷之感?何况糜老五至今尚无片瓦呢?这种强烈的对比在他心理上造成的感受,何止一个穷字了得!

    走进单妙的客厅,糜老五的眼睛简直被亮“瞎”了。那是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他何曾见过?如今置身其间,令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双脚就好像长在地面上一样,不敢移动分毫。单妙请他坐下来,他直摇头,说:“我不累。有什么话,您快些说,我要赶回去有事。”单妙请他吃茶,他忙说:“我不渴。如果您没有话问我,我走了。”

    没办法,单妙只好说:“请您稍等一下,让我把信看了,写个回信给您带给黄总经理。”

    于是,他就这么站着。

    单妙也没坐。她迅速地打开那只牛皮纸信封,从中取出一张粉红色的信纸来,只见上面写着:

    善姑:

    我知道这不是您的真实名字,但是我只好这样称呼您。感谢您上次在荻花交易会上给我留下了深刻美好的印象。不过,您知道吗?不久,这种深刻美好的印象就被我心底渐渐升起来的重重疑虑、迷惘和愤怒代替了。那是因为不止一个人告诉我:“善姑”是一个上通缉犯。

    您这样欺骗我,是在考验我的智商吗?

    也许,您真的是上通缉的那个善姑,也许您不是那个善姑。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您欺骗了我是真的了。然而,在这个方面我一点不恨您。我恨您的是,假如您真的是那个被通缉的善姑,您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了,也许在这背后有很多令人心酸的故事,但是无论如何您总应该向着光明勇敢地朝前走啊!自甘堕落算什么本事!上述的假设如果正确的话,请您去自首吧!这样,您会有一个光明的美好的前程,我也好在心灵深处重塑起一个美好的您的形象。如果您不是那个被通缉的善姑,您又为什么要假托“善姑”之名欺骗我呢?就是因为我的丑陋吗?就是因为我毫不掩饰地表示对您心仪吗?如果是这样,也请您自省:这种做法是否恰当?我的相貌是爹妈给的,再丑,它也能使我从中找到许多儿时的幸福回忆。我一直没有改变它,是因为我还不想改变它,除非哪一天遇到能够和我心心相印的人。

    好了,我说走题了。回到正题上来,如果您是那个上通缉犯,希望您立即去自首。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会竭尽全力帮助您。如果您不是,也请您告诉我真实姓名,让我知道您究竟是谁好吗?

    谨祝冬琪!

    您的朋友黄石拜呈

    书信的末尾没有注明日期,不知道写于何时。

    就是这样的一封平平常常的书信,令单妙“读”未过半就泪如雨下。是啊,这么些年来,除了上次为了石山大叔打上门来的闵英,谁对她说过这番坦诚话?就算言辞似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她也感到舒坦万分。

    可是,这一旁却吓坏了糜老五。他再也顾不得自惭形秽,慌忙迈步向前,拿起茶几上的面巾纸递过去,急道:“姑娘,他在心中说了些什么?告诉我,我回去收拾他!”

    单妙接过面巾纸,忽而又莞尔一笑道:“没什么,他是在叫我学好呢!糜大师,坐下来吧!您老是这么站着,叫我这回信怎么写呀?”

    糜老五这才报以一笑,心地坐到那张洁白如雪的沙发上。

    单妙很快地就写好了回信,仔细地封好后交给糜老五说:“黄总经理要问的话,我都写在里面了。务请大师收好,烦劳大师一回到禾原就交给他。切莫遗失了。”交待后,又从身边取出一叠纸币,递到糜老五面前说:“这里两万元,给大师路上零用,万望笑纳。”

    糜老五取过回信,笑道:“姑娘请放心。莫说此信对黄总来说是望穿秋水,可能贵如千金,就是一钱不值,我也不会让它损失分毫。至于姑娘的费,赶快收起来吧!我糜老五虽然穷,但还没有穷到靠拿费零用的程度。”

    单妙一再坚持。

    糜老五冷了脸道:“姑娘如此坚持,莫非看我糜老五乎?”

    真是:身落金银山,尚存穷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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