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边，常征背对着她趴在木板床上，似乎是听见了动静，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来，转过身看到她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是你！”
十一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的说，“你喜欢小唯是么？”一针见血，完全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常征不由得愣了下，抿了抿唇，一张脸苍白的如同一张蜡纸。
常征喜欢小唯，他自以为藏得很好，不想却被十一一杆见血的戳破伪装，一时之间无法反驳，直直勾勾的看着十一，好一会儿才长长叹了口气，面带忧愁的恳求十一想办法让他去见小唯。
“我为什么要让你见她？”十一挑了挑眉，一边说，一边摆弄桌上的茶杯，茶杯里的水已经冷了，杯底的茶叶沫子随着杯子晃动一会儿飘起来一两根，一会儿又渐渐沉了下去。
常征冲到她面前，瘦高的个子站在她身边，足足高了她许多，却单薄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了。“她绝不是杀人凶手，我知道，她不是。”
十一放下杯子，仰起头朝他眨了眨眼，“可是有人看见她开枪了。”
“那也必是她有不得已的苦衷。”男人执拗起来可怕，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小唯会杀人，况且是谭飞。
十一皱眉看他，丢出一颗炸弹，“听说小唯之前有个孩子，后来没有了，谭飞是因为这个事儿，不肯继续跟她在一起？”
常征脸色骤然巨变，铁钳子一样的手死死的卡住她的肩膀，“谁说的？”
十一搪开他的手，“那个孩子是谁的？”
“我不懂你说什么？”常征猛地推开，十一站起来将他逼到窗边，冷笑道，“是你的么？是你的吧！你弓虽暴了小唯是么？她那个傻子老公恐怕什么是入洞房都不晓得的呀！”她说起话来，好像入了戏，时不时得蹦出两句吴侬软语。
常征瞬时垮下肩膀，冷笑一声，“我没有。”
“真的没有么？”十一故意炸他一下，瞧见他涨红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
“小唯大概不知道吧！”她鄙夷的看着常征，冷冷的说，“如果小唯知道，说不定那天的那一枪是打在你头上的。”呵！这世界上总有些人打着爱的名头行龌蹉之事，实则最卑鄙无耻，道德沦丧。
“你什么都不懂！”常征激动的挥舞着手臂，“你什么都不懂，小唯根本不想嫁给那个傻子，他们简直，简直不是人！她们打她，不听话就打她，把她跟傻子关在一起。”他赤红这眼睛像一头困兽，“你能想象么？她们把她关在猪圈里。”
十一心里咯噔一声，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中了。
她想过小唯过得不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
就是你伤害她的理由？”她冷笑道，表情跟吃了一坨屎一样难看。
“我……”常征颓然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我没有办法的，我，我没有办法的。”他还记得那是个月朗星稀的夜里，他偷偷跑到小唯婆家去看她。他没想怎么样的，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又挨打，或者给她送一点药。
傻子家是一个大三进的院子，东墙边有一个狗洞，他从狗洞转进后花园，绕过西厢房来到傻子住的东厢房窗下。
傻子有个习惯，每天晚上过了七点准睡觉，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
小唯睡在傻子旁边，被绑着手脚，一个人根本跑不了。
“小唯，今天他们又打你了么？”他担心的问。
小唯抿着唇不说话，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心里莫名一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拉住小唯的手说，“小唯，到底怎么了？他们”
小唯抬起头，满眼绝望的看着他说，“常征，常征你带我走吧，他们，他们要我给傻子生个孩子，要是，要是生不出，就，就让我去给他，他……”她说不下去了，开始拼了命的搓手，使劲儿的搓。
常征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唯，只觉得仿佛心都被人给硬生生剜出来了似的。
“他，他？”
“她摸我手，他说要是一个月后我没怀上孩子，他就要……”小唯拼了命的摇头，“常征，我怎么能跟他生孩子？这是不对的，不对的，他们不是人，常征你带我出去，你带我出去找谭飞好不好？好不好？”
……
常征自然是不能就那么带走小唯的，这一点不止他自己知道，恐怕小唯也是知道的。傻子家财大气粗，一旦小唯跑了，第一时间就要去找小唯家中的麻烦的，到时候两个人就算跑了，那也是要被抓回来的。
“所以呢你就欺负了小唯？”十一冷笑，目光赤裸裸的看着常征，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羞愧感，可也只是一瞬而已，他瞬间又恢复过来，一脸悲苦的笑着说，“我若说，若说是小唯给我下了药，你信么？”
信么？
十一不由得愣了下，支着下巴看着常征，脑子里想着小唯，果真把自己代入小唯的思想去看待这件事情，便又说得通了。
小唯恨那傻子一家，又怎么会甘心给傻子一家当生孩子的工具呢？
所以小唯怀了常征的孩子啊！
十一瞪大眼睛看着常征，常征已经眼眶发红，整个人都在发抖，抓着桌沿的手青筋奋起，指尖把漆面抠的一道一道的。
十一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但心里又什么都明白了!
小唯有了常征的孩子，如此一来，常征势必会想尽各种办法带小唯离开的。
“所以你带她离开了傻子家？那孩子呢？后来孩子为什么没有了？”她说起正事儿来，又把那点子沪上方言收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常征痛苦的呻吟一声，仰起头，“她不要这个孩子！”他沉痛的说，这个秘密一直压在他心底，所有人都以为小唯肚子里的孩子是傻子的，但不是的，是他的，是他的，可是他不能说。
所以小唯一直是在装疯？
十一不可思议的看着常征，得到了他笃定的回应。
小唯并不是真的疯，所以因失心疯杀人的理由不存在，那么小唯为什么杀人？
“墨小姐，我想见小唯，她，她真的不会杀人的，或者，或者……”他还在拼命的给小唯开脱，十一抿了抿唇，“这个我说了不算的，等王探长回来，你大可以把刚才说的话都给他说说，弄清楚了来龙去脉，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她本来还怀疑小唯神志不清，手枪来路不明，既然现在揭穿了小唯的西洋镜，那么枪的来源便有无数种可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