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怡死后的第五天，南京特派下来接手的专家终于来到凤城。
老肖一大早就招呼地宫文物办公室的几个人和方锐等人去火车站接人。常莹莹最近几天一直跟于程住在一起，十一多半时候神出鬼没，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
老肖跟蒋晨抱怨了几声，蒋晨笑眯着眼睛说，好像看见十一和陶探长在一起。
老肖叹了口气儿，有些无奈的说”她不去就不去吧，这次挖掘工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左右去了也是要被批斗的，就不去找她了。”
蒋晨温吞吞的笑着，一边跟着老肖往外面走，方锐已经把车子停在门口。
“蒋先生。肖主任”方锐离着老远就打招呼，老肖笑着点了点头。不远处，于程正和常莹莹过来，常莹莹脸色不太好看，老肖问她怎么了？才知道三姨太太这是又找到她了，压着她去相亲，见得是一位凤城有名的大豪绅，这人年纪不大，坐拥万贯家财，长得也算是周正，简直是个完美的夫婿人选，若说是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好色。
常莹莹一想到昨天中午被三姨太太压去相亲时，那人一脸谄媚，一边跟她说着将来嫁过去会如何如何幸福，一边又朝着西餐厅的服务生眉来眼去，心里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直泛恶心。
吃完晚饭，她给了黄包车夫两块大洋，寻他一打听，才知道这人虽然家财万贯，却是个地道的色狼，从十八岁成年开始，家中已经娶了小妾一十二人，还有人送他那些美妾一个十二金钗的的美称。
一进门就要被十二个小妾围攻，常莹莹想想都不由得一阵恶寒。
老肖笑而不语，蒋晨哭笑不得的以手挡唇，笑道，“常姑娘是受过新式教育的，切不可被这些封建糟泊给荼毒了。对了，最近沈西大学也要特招一批古董修复方面的专家去讲课，如果常姑娘和于程有兴趣，可以去客座讲讲课，考古系的很多学生对文物修复方面很有兴趣的。”
于程倒是很喜欢跟学生打交道的，连忙应下，倒是常莹莹有些兴致缺缺，四下看了一圈，没见到十一，狐疑的问，“怎么没见到十一？”
老肖摇了摇头，“估计是和陶探长在一起，我们就不去叫她了。你自己开车带着于程和童敏一起去火车站。”老肖拉开车门招呼蒋晨上车。
另一辆车停在方锐开来的车后面，常莹莹绕过车头去开车，于程坐在副驾驶，童敏坐在后面。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从郊区往火车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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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现在是要回挖掘现场那边？”十一一边啃着烤红薯一边问。
陶桦点了点头，“不过要先去同方旅馆那边接个
人。”
“接人？谁啊？”
“韩帧。”
韩帧！“法医？”
陶桦点了点头，十一抿着唇笑，“也是，韩帧来了就能确定梁怡到底是不是自杀，如果他真是自杀，那么只要找到偷刀的人就可以了。”其实她心底里最初的猜测还是跟刀有关，只有找到偷刀的人才能确定这一系列的事情的真相。
车里的气氛莫名的有些凝重，陶桦把车停在同方旅馆门口，韩帧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大箱子。
上了车，韩帧看见十一的时候微微愣了下。
十一之前去警察局看王翠花尸体的时候见过韩帧一次，只是那时候他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也看不出面容，如今看来，竟然是个白面皮，三十左右岁的年轻人。
“墨十一，韩帧。”陶桦极为简短的介绍了一下，韩帧笑着朝十一伸出手，“你好。”
“你好。”十一把手在膝盖上拍了拍，确定没有红薯碎末才握了上去，“咱们见过一次。”
韩帧愣了下，随后才想起来，“你是王翠花的女儿！”
十一笑了笑，“不是女儿，她是我爸爸的续弦。”
十一顺着话头询问了一下王翠花的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一提到王翠花，韩帧不由得想到了李立文，眉头瞬时皱成了一个川字。
“说来惭愧，案子至今毫无进展。”他惭愧的苦笑道，“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警察局的同事完全没有头绪。”此时此刻，李立文恐怕已经是焦头烂额，最近南京的特派员就在沪上，这个案子又是在青帮码头搞出来的，龙源帮借着这个案子发难，沪上乱成一团。
具体的详细情况自然不能跟十一说，只官方的安慰几句，十一也不甚感兴趣，只撩了撩眼皮子看陶桦，这才确定陶桦并没有把她在藏尸体的旅行箱里找到袖扣的事儿告诉韩帧。
他想做什么？
那晚要杀他的人是谁？
十一若有所思的看着陶桦，陶桦突然侧头，两个人视线相交，谁也没说话。
陶桦先是开车去了警察局，王申不在，听矮个子小警察说，沪上那边梁怡的亲人把这事儿说道凤城总局那边去了，总局长把王申叫了过去，亲自了解案情。
陶桦带着韩帧进了验尸房，十一跟着也要进，韩帧若有所思的看了陶桦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下，谁也没说话。
这是十一第二次进验尸房，第一次是在沪上认领王翠花的尸体，这是第二次。
距离梁怡遇害已经五天，尸体被放在冷冻库里。韩帧从带过来的箱子里拿出三个口罩，一个给陶桦，一个给十一，递给十一的时候问了一句，“你真的要看？”
十一咽了口吐沫，看了眼陶桦，接过口罩点了点头。
韩帧穿好白大褂，戴好口
罩和手套，示意陶桦帮他把梁怡的尸体从冷冻室里拉出来。
说是冷冻室，其实就是一个冰库，正面前开了上下三排洞，里面撞上抽拉铁板床，尸体放在铁板上推进去，受到里面冷气的影响，便起到了冷藏的作用。
柜门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梁怡两个大字，旁边还有一排小字，歪歪扭扭，但是依稀可以认出来是仵作写的死亡原因，刀伤，没有致命伤，流血过多而死。
韩帧在陶桦的帮助下把停尸床从冷冻库里拉出来，一股子福尔马林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十一隔着口罩都能闻到那股子味儿，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差点没吐了。
死人的面相和活人差得太多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再加上本就是是写过多而死的，此时看起来更加的狰狞恐怖。
陶桦跟韩帧说了梁怡那份遗书的事儿，韩帧心里有了个底儿，但也不能因为一封遗书就断定是自杀，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然而彻底解剖尸体，还是需要死者家属同意的。
韩帧开始做初步的尸检，陶桦在旁边站着，偶尔回头看一眼脸色青白的十一，藏在口罩下的嘴唇勾了勾，眼神带着笑意。
韩帧先是扒开死者的口鼻闻了闻，确定不是氰化物中毒，而后又做了伤口的检验，给出了凶器的尺寸型号，正好跟那把丢失的刀对上号。
“现在看伤口的走向和使力程度，应该是被害人自己挥刀的。”韩帧摘下手套回头看陶桦，用右手做虚握的手势，从左肩往下做了个往自己胸口砍的姿势，“大概是这样。”韩帧说。
“可是用了麻药？”十一连忙问，“如果真是他自己砍的，且不说原因，他如何能忍住疼痛不痛呼出声？”
韩帧一笑，“麻药成分的话，还要具体做一下毒物反应。”
韩帧一边整理工具一边说，“具体结果，大概要明天。”
“好。”陶桦点了点头，这时十一突然走过来对韩帧说，“你说，有没有什么药能使人致幻？产生幻觉？”
韩帧愣了下，忽而一笑，“当然。比如鸦片吸食多了会使人产生幻觉，还有一般麻醉类的药物也会使人产生幻觉。”
“可是能检查出来？”十一忙问，韩帧点了点头，“能，结果同上，要明天早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