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夜察觉到从台上投过来的视线，猛地抬起头与舒眉的视线相对。刹那间，舒眉听见自己清晰而热烈的心跳声，她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宛如人间富贵牡丹。
莫夜招手唤来服务生，在他耳边呢喃几句，不多时，便见服务生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只巨大的花束，火焰般热烈的红玫瑰在幽暗中散发着浓烈的香味。全场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台上的舒眉笑弯了眉眼，结果花儿朝着莫夜的方向含情脉脉的看过去。
这时，已经有人推着摆放着三层蛋糕的小推车从旁边上台，全场的灯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的舒眉身上。
“舒小姐，祝你生辰快乐！”
推车的人抬起头，脸上带着笑，舒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对面的人是沪上财政司长许昌的二儿子许亮。
许亮追求舒眉很久了，只是舒眉一心扑在莫夜身上，如今莫夜和闻媛媛即将订婚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他自然是要趁着佳人伤神伤情的时候挺身而出。
许亮推着餐车走过来：“舒小姐，生日快乐！”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蓝色丝绒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条昂贵的钻石项链。这时，底下有人唱道，“今晚由许公子买单。”
又是一阵欢呼，舒眉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就朝台下看去，莫夜依旧坐在角落里，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舒眉心里一阵难过，自嘲一笑，暗道；我这般倾心于他又如何呢？他心上的人是墨小姐，要娶的人是闻小姐，横竖都没有她舒眉插一脚的位置。
心里暗暗苦涩，她又无从发泄，只狠狠地咬着牙接过许亮手里的盒子，素白纤细的手轻轻的抚摸过棱角分明的钻石，娇羞的垂下头，挡住唇角的苦涩，讷讷的说：“多谢许公子了。”
许亮见她手下，兴奋得满面通红，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说：“舒小姐，牟倾慕你许久了。”他说话文质彬彬，身上还带着一丝书卷气儿，看人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竟也透露着几分真情实意。可舒眉实在是不喜欢他，眼神再次划向台下的角落，那人依旧没有动。
她心如死灰，自从闻登闲寿宴出事儿后，他便没来见过她，这次若不是接着生日宴给他下了帖子，他恐怕仍旧不会来见她。
她又想到那天混乱的现场，他那般维护着墨小姐，心里一阵阵发凉，面
上却故作轻松的笑着把钻石项链递给许亮，然后缓缓转过身，把白皙细腻的脖子露在许亮面前。
许亮看着眼前的旖旎风光，心中大喜，拿着项链的手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吐沫，挑起项链，把盒子放到餐车上，伸手从两边绕过她的脖颈，小心翼翼的为她把项链带上。
冰冷的钻石贴在皮肤上，一如她冰冷的心。台下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机械式的笑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放下酒杯朝四周看了看，已经不见了莫夜的身影。
他还是走了啊！甚至都没有跟自己打一个招呼。
舒眉叹了口气儿，揉了揉眉心，转身朝后台的化妆间走去。经过幽暗的走廊的时候，有人拦了她一下，她认得，是莫夜身边的一个随从。
“舒小姐，这是莫爷送您的礼物。”小吴笑眯着眼睛伸出一直被在身后的手，里面是一个黑色的漆木盒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舒眉微微一愣，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她强迫自己压制住即将爬上唇角的笑意，低头接过盒子。
“莫爷说了，这是他对您的一点心意，也祝您和许公子幸福。”小吴一边说，一边观察舒眉的脸色，心里莫名的酸了一把，心说，莫爷就是莫爷，连这么美的女人也舍得抛弃，真是……
小吴面上一言难尽，舒眉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她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没有回过味儿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祝她和许亮幸福？
哈！
祝福她幸福！
她仿佛看见自己这几年的真心被他一脚踩在地上，未了还要狠狠的碾上几下。
手里的盒子掉在地上，盒盖摔开了，里面是一张房契，那是法租界圣玛丽街的一栋小洋楼，很别致，有大大的院子，三层楼的建筑风格最能吸引一些漂亮小姐的眼光。
小吴有些同情的看着舒眉，叹了口气儿说：“莫爷说，以后舒小姐要是有什么麻烦就到青帮找他。”
舒眉抿着唇不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抖了又抖，最后还是小吴把地上的房契捡起来重新放在盒子里，对她说：“舒小姐，您收好，我就先走了。”他拉起舒眉的手，把盒子塞进她手里，转身往外走。
舒眉深深吸了一口气儿，把盒子重重丢在地上，拿出珍珠手包里的烟，抖着手点燃。
烟圈徐徐上升，舒眉深深的吸了一口，眼泪顺着眼眶滚落，一滴，两滴，三滴……
走廊里突然传来规律的脚步声，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她面前，她猛地抬起头，诧异的
看着对面的人：“是你？”
来人穿着黑色的黑色的西装，帽檐压得很低，胸口的兜里垂出一条金色的链子，另一端掩在兜里，应该是一只怀表。
“是我！”他轻轻的说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舒眉，伸手从兜里掏出怀表。“啪！”怀表的盖子翻了开来，里面是一张缩小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穿着和服，脸上带着笑意，仔细看，能看出女人的五官竟然跟美丽子很有几分相似。
“哗啦啦！”
男人抖开了怀表链子，怀表从他手里垂落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