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乱剑春秋 >第二十一章 原来如此
    蜀州大牢深处,白锦程一身囚服,枷锁、脚镣在身,神情却依旧平淡。

    当初白锦程选择了束手就擒,因此并未受到太多的粗暴对待,虽然重重枷锁在身,却依旧自己把面容搭理的一丝不苟。

    劫掠军饷、谋杀朝廷命官,白锦程实在是牵扯太大,与昇城县衙的一干主犯都没有关押在昇城,而是直接押解到了州城地牢。

    今日,严禁探视的白锦程,却迎来了第一个探视者——蜀州龙骧军总兵先锋官,也是当初冒领他军功的那位总兵大人的女婿。

    先锋官大人说要探望“故人”,牢头当然不敢说什么,这个案件背后的牵扯,不是他们能够看得明白的,只好哪方都不得罪。

    所有看守在先锋官大人到临之后,就主动退了出去,牢房只剩无言的两人。

    潮湿的地牢里只有水滴声有节奏的滴落声,先锋官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白锦程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口道:“二十年前把军功让给你时,你就已经升迁到这个位置了,二十年;来半步都没往上挪过,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先锋官对这个阶下囚,竟然显得十分畏惧,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二十年了,你也没有任何变化,各方面都是……”

    “我说过,我只求长生,功名利禄对我来说还不如粪土!”

    “可是你,您现在的情况,我没办法帮上什么忙……”

    白锦程冷然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只是担心我把事情说出去吧?冒领军功一事顶多害死你和你老丈人两个,可贪污军饷一事,你背后的主子都得完蛋。唉,遇人不淑啊,怎么碰到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先锋官对于白锦程的话语没有丝毫的气恼,只有遍体生寒的恐惧。

    正如白锦程所说,二十年前是白锦程主动把军功让给了他,这件事如果暴露,自己顶多身死。

    可是白锦程那劫掠的军饷,其实早就被朝中高层贪污的不剩多少了,那位大人物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烂摊子推给了自己的老丈人。

    最后无奈,只好再一次求助落草为寇的白锦程。军饷被白狼寨所劫,这笔烂账也就翻了过去。

    引火烧身的白狼寨,所要的报酬是两千颗人心……

    可是他们朝中对手的动作着实太快,根本没等到白锦程把人心炼化后销声匿迹,直接围剿了白狼寨,白锦程被生擒。

    对此,主子给先锋官的指示是杀死白锦程,如果对手继续追查,顶多查到先锋官冒领白锦程军功一事。

    先锋官杀人灭口,也显得合情合理。

    这样一来,先锋官虽然成了弃子,但是背后的主子得以保全,先锋官的家人也不会被灭掉满门。

    可是那些人算错了一件事——先锋官与白锦程的关系。

    即便是现在白锦程枷锁在身,站在先锋官面前,他都没有动手的勇气。

    先锋官对于白锦程的了解,要比李庸更深,越是了解就越是恐惧。

    “放心把,这些年虽然你没什么功劳,但还算一条听话的狗。你见过主人落难了,把狗抛出来的吗?”

    白锦程这话让先锋官如释重负,但心中依旧疑虑。

    “你和你朝中的另一个主子,我都不敢兴趣,只要你替我做好了最后一件事情,我就此消失,你安心给朝中那位当狗就行了,不用两头摇尾巴!”白锦程看出对方心中疑虑,冷声道。

    “您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对于白锦程的话,先锋官不存半点怀疑,自己还不值得对方欺骗。

    “让给见一见我那狠心的结拜大哥,之后你就再也不用见到我了。”

    先锋官闻言一愣,这条件似乎太过简单了,但是又不敢多问什么。

    两人之间只存利益,并没有什么旧情可言,先锋官在地牢里待的越久越容易引人注意,得到答复之后便立刻离开了。

    就在先锋官离开,狱卒即将进来的那一小会儿时间之内,牢房里又凭空多出一个人来,正是逃亡在外的顾师爷。

    “师尊!”顾师爷脸上哪还有之前那种市侩。

    白锦程点点头,问道:“如何?”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师爷欲言又止,递给了白锦程一个玉质的小瓶之后,消失在了地牢之内。

    白锦程把瓶子打开,放在鼻子边上嗅了一下,真是令人着迷的味道。

    前后谋划一甲子,落草为寇二十年,动用了数千颗人心炼制的这瓶九窍玲珑丹,在这最后关头,总算是成功了!

    此时狱卒已经走了过来,白锦程悄无声息的收起了那个玉瓶,狱卒伸着脖子在空气中来回嗅了嗅,冲着白锦程道:“你这家伙不会是想自杀吧?我怎么闻着这么重一个血腥味呢?”

    “军爷,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道理我懂,何况这里有吃有喝,还过得去,我死干啥啊?”

    狱卒狐疑地看着白锦程,说着小白脸是个教书先生都有人信,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说中的那吃人狂魔啊?

    不过看样子白锦程的确不是想自杀,狱卒也就没再想那么多了。

    昇城这几天可谓是人心惶惶,几十颗人头在菜市口落地,一时间人人自危。

    而这位陆大人却并未打算就此收手,清查余孽、搜捕顾师爷等漏网之鱼可谓是不留余力。

    所有人最害怕的就是突然被捕快敲门,那些被带走的人,都彻底和家里失去了联系,更不允许探望,关押在县衙里面生死未知。

    仲瑾遗所在的客栈,三天内已经被搜查了八次,各种搜查盘问。

    对此仲瑾遗倒是没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对方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要是对方实在没问题问了,他甚至可以主动找话题给这些人聊起来。

    陆宗名刚现身昇城之时,与仲瑾遗有过短暂的接触,对于这个身份未知的外地公子,陆宗名觉得他应该并不简单。

    至于这么频繁的搜查盘问,背后是不是这位新县令的另一种试探,那就不得而知了。

    又送走了一拨县衙里面来做笔录的官差,仲瑾遗热情地把那人送出客栈门口,那人两步一回头,与仲瑾遗摆摆手,说等这阵子过去了,一定要请仲瑾遗喝酒。

    送走衙门来的官差,仲瑾遗跟店小二要了一壶热茶,跟人聊天聊得有些嗓子冒烟。

    店小二一脸的献媚,点头哈腰上了一壶最好的碧螺春,说是老板送的,并且让仲瑾遗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仲瑾遗笑着点点头,店小二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伺候这位身份神秘的公子时,店小二心里其实压力很大,虽然这人看着对谁的很和善,但是身份绝对不简单。

    三天之内衙门派了八拨人过来,人每次走得时候都对这位公子一见如故,瞎子也能看出来里面有猫腻啊。

    莫非这位公子其实是唱戏中经常出现的钦差大臣?所以县太爷才这么频繁的派人笼络?

    店小二觉得自己虽然身份低微,但是脑子还挺好使,多半是被自己猜中了,于是决定以后伺候这位大爷,一定要再热情一些。

    “你不累吗?”楼心月冷着脸进了仲瑾遗的房间,三天八拨人,她实在是烦不胜烦。

    仲瑾遗喝着茶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道:“你没看我脖子都还冒烟了。”

    “可我看你是乐在其中,一点也不像逢场作戏的样子!”

    仲瑾遗端坐身体,瞪大眼睛道:“开玩笑呢?逢场作戏能这么的真情流露,跟人聊到一见如故?”

    对此楼心月只是翻了个白眼,这人真的可奇怪,看似玩世不恭、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对每一件事情都异常的认真。

    如果不认真的话,也不可能观察人心到了一种可怕的境地,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似乎每一种人的心里他都清楚,和每一种人都能聊得来。

    想到这里,楼心月突然笑了:“你说那位陆大人对你会做何感想,他找了八种不同性格的人过来,然后你在衙门里多了八个弟兄,一个县衙而已,他还能找到其他人吗?”

    仲瑾遗笑道:“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之前,那位陆大人回亲自来一趟。”

    下午果然又有人来了,不过并不是陆大人,而是在品秩上比陆宗名更高的秦山,仲瑾遗随即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剑圣仲瑾遗?”秦山见面直接道破了仲瑾遗的身份。

    仲瑾遗笑笑不说话,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

    秦山随即了然:“之前在你身边这位姑娘身上感受到了些许气息波动,现在一切都了然了。”

    楼心月顿时又感觉一阵头大,根本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又不敢问。

    可是秦山主动把目光转向了楼心月,笑道:“楼姑娘是刚刚开始修行吧?”

    “啊?”楼心月一脸的茫然。

    她很想问,自己开始修行什么了?除去仲瑾遗教她的那一套吐息之法,她根本一点武学都还没有接触。

    仲瑾遗摇摇头道:“她还未曾开眼,什么都不知道。”

    秦山有些讶异,不过什么也没说,修行一事本就是玄之又玄的,有些许不同寻常倒也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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