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和丁克又一次行驶在这条山路上，这半个月以来，丁克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跑了多少次。
张帆还记得第一次丁克载着自己到这儿来的时候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的，可现在看他的表情却放松得很，可谓得心应手轻车熟路了，不禁觉得好笑。说到这儿，张帆还是很感激高平的，正是高平带来的这条信息，才让他确定了调查的方向，他准备从李建设的皮鞋入手，争取能挖出和他买同样鞋子的人，不过这会顺利吗？他的心里实在是没有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一方面，张帆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从现在的进展来看，十之八九现场的脚印不会是死者李建设留下的，可如果是凶手，那他留下这么多脚印的用意是什么呢？还有，变电所大门口只有进去里面的脚印，是李建设的还是凶手的，如果是凶手，他是怎么出来的呢，现场周围可没有一点翻墙的痕迹，难道凶手能上天入地不成？另外，李根财的案子已经搁置很久了，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张帆用力的抓了抓头发，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复杂的案子了，真让他头疼。
……
十分钟后，李建设家。
李建设的妻子已经平静下来了，哀大莫过于心死，或许太多的苦难已经让她麻木了，几年前女儿的死刚刚释怀，转眼间丈夫也理他而去了，在她脸上，已看不到任何悲伤的情绪，更多的是冷漠。
张帆看了看身旁的马主任，马主任朝他点了点头，示意没事，可以询问，张帆这才缓缓开口。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吧。我们这次来是有几件事想问问你。”
“有什么你就赶快问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李建设的妻子低头看着地上，淡淡的说。
“你认识这双鞋子吗？”张帆拿出一张鞋子的照片，放在李建设妻子的面前。
她抬头看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这是我丈夫的。”
“这双鞋子还很新，应该是刚买回来没多久，你知道是在哪儿买的吗？”张帆问。
“是我丈夫前段时间在城里的商场买的，应该还有**在家里。”李建设妻子起身回到屋里，不一会儿，拿着一张纸条出来，递给张帆。
张帆接过看了看，确实是李建设买鞋子的**，日期是本月的24号，李根财出事后的第三天，地点是镇上的瑞祥鞋城。
张帆看了看丁克和马主任，朝他们分别点点头，然后起身告辞。马主任也起身站起来，把他二人送出门口。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张帆听到院里传来了女人压抑的哭声，他叹了口气，上车了……
离开了小李沟村以后，他们没有耽搁，直接驱车前往瑞祥鞋城。
瑞祥鞋城在市里还是有点名气的，除了张帆这种外地人，基本上所有的本地人都知道，丁克也不例外。等他们到达鞋城门口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停好车后，直接来到鞋城的收银台。
收银台。
“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有些事情需要你们配合。请问本月24号的上午，你们有没有卖出一双这样的鞋子？”张帆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收银台上。
收银员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拿起来看了看，确定的点点头：“是，的确卖出去过。”
“确定吗？”
“确定，这双鞋子是前年的款式，已经有两年没卖出去了，我们老板说给顾客三折优惠，如果今年再卖不出去，就退给鞋子厂家，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收银员小姐非常肯定的说。
“那你记得是谁买的这双鞋子吗，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张帆又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收银台上。这是一张李建设的照片，是为了查案需要特意朝马主任要的。
“对，就是他。说来也巧，这个人买完之后，我们第二天又卖出了一双同样的鞋子。”收银员小姐说。
果然，张帆心里咯噔一声，“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记不大清楚，那天下着雨，他是穿着雨衣进来的，雨衣的帽子也没摘，还戴着口罩，买了鞋子很快就走了，连五分钟都不到。”收银员小姐摇着头说。
张帆有点失望，不过还不死心，“我能看看当时的监控录像吗？”
“好的，请稍等。”
不一会儿，收银员把当时的监控调了出来，画面上，一个穿红色雨衣的人走了进来，挑选了一双鞋子后，很快付钱走了，消失在监控画面里。由于拍摄角度的原因，除了能看出是个男人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没有了，这毕竟是前年的款式，除了图便宜上了岁数的人，很少有人买的。”收银员摇头说。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
张帆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转身离开了鞋城。
车上，丁克用力捶了下方向盘，骂道：“可恶，好容易有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张帆心里也不痛快，不过却没有像丁克一样那么失望。这次的查案还是有些收获的，现在看来那个穿着雨衣买鞋的人非常可疑。他似乎是知道摄像头的位置而故意躲着摄像头，而且还特意做了伪装，可他到底是谁呢？
“张队，现在我们去哪儿，回局里吗？”丁克启动车子，转头问张帆。
张帆脑子里只顾想刚刚监控画面里那个穿雨衣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丁克开始慢慢的倒车，准备朝市局方向开去，可还没等完全倒出停车位，副驾驶的张帆突然打开车门又朝鞋城里跑去。
丁克一头雾水，赶紧把车重新停好，下车朝张帆追过去。
张帆刚刚一直在回想刚刚看到的监控画面，突然他意识到有些不对——画面里帮穿雨衣的男人打包鞋子和收钱的女孩是短头发的，可刚刚的收银员却是长头发。因为两人都穿着同样的制服，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拍到她们的正脸，所以张帆一直以为他们是一个人，直到刚刚才发现不对。
见张帆又出现在收银台，收银员的小姑娘有些诧异。张帆没想那么多，直接问：“25号那天穿雨衣的男人买鞋子不是你接待的吧！”
小姑娘点点头：“对呀，我是收银员，平常都只待在收银台这边。接待他的是我们的导购小刘。”
张帆暗道一声果然没错，接着问：“那你能叫她一下吗，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她。”
收银的小姑娘看了看张帆凝重的表情，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她今天休息，不过我可以打电话叫她过来。”
“麻烦你了。”
丁克慌慌张张的赶到，一脸迷茫的看着张帆。张帆把他拉到一边，小声的给他解释了一遍，丁克这才恍然大悟，一边听一边暗骂自己怎么就看不出来。
这时，收银员小姑娘已经打完电话，朝张帆晃了晃手机，坏笑着说：“放心吧，我已经打电话给她了，她听说有警察找她吓的不轻，估计一会儿就跑过来了。”
张帆苦笑着摇摇头，丁克已经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果然，不到十分钟，一个短发小姑娘骑着车慌慌张张的赶到门口，停好车后快步走进来，她看到张帆二人穿的警察制服，脸色都变了。
张帆走到她面前，柔声开口说：“不要听她吓唬你，我们只是有些问题问你。”
小刘这才放心下来，朝收银台的小姑娘狠狠瞪了一眼，后者此时再也忍不住，哈哈乐出声来。
“你问吧。”小刘收回目光，看着张帆说。
“25号有一个穿着红色雨衣来买鞋子的人，你还记得吗？”张帆问道。
小刘点点头：“我记得。”
“那你记得他有什么特点吗，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小刘认真的想了想，摇头说：“没什么特征，他穿着雨衣，戴着雨衣帽子，雨衣的帽檐一直往下滴水，还戴着口罩，根本看不清楚脸，声音很沙哑，应该有四十岁左右。”
张帆点点头，说：“你再好好回忆一下，看能不能想起其他什么？”
小刘摇摇头，突然，她说：“对了，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皮革味道。”
皮革味道！张帆不明白，“会不会是你们鞋城里的皮鞋味道？”
小刘摇摇头：“应该不是，不过或许也可能是我闻太多皮鞋味，记错了吧！”
张帆点了点头，“好吧，如果想到什么就给我打电话。”说着拿出本子写下自己的电话，撕下来递给小刘。
小刘默默的接过，放进挎包里。张帆朝她们俩打个招呼，就和丁克一块离开了……
车上，张帆回想着刚刚小刘的话，他禁不住问丁克：“你闻到过小李沟村的人谁身上有过皮革味吗？”
丁克耸耸肩，意思是不知道。张帆叹了口气，线索好像又断了。
突然，丁克好像想起了什么，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