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顾云姝倒是也没有避着对方，温和的点了点头。
瞧着程璃月那憔悴的神情，顾云姝的心里面也有些戚戚。说起来，程璃月也算是个可怜人。
对方虽然性子骄纵了一些，可自始至终也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出来，原本是京城的第一才女，身份高贵，可现如今未婚先孕，这名声算是彻底的坏了。
来到京城之后，顾云姝才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眼下程璃月这般，以后即便是成了靖王妃，那些喜欢嚼舌根的贵妇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程璃月给淹死了。
“慎王妃，”与顾云姝不同的，程璃月目光幽幽的瞧着她，脸上的神情在这样的月色映照下，竟然有些莫名的诡异。
顾云姝皱了皱眉头，心间正有些不舒服。
却见程璃月已经上前两步来，问道：“大冬天的，荷塘里面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这会子看起来，对方的语气和神态倒是正常了不少。
顾云姝只以为自己方才是多心了，她侧过身来，目光落在于清澈见底的湖底石子上面来回游动的锦鲤上，笑道：“虽然没有荷花，可是这锦鲤看起来倒也不错。”
“这夜里面风大，慎王妃怀了孩子，一直站在这里吹风可不好。”程璃月冷不丁开口道。
顾云姝倒是没有将对方的话给放在心上，初时从大殿里面出来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冷。只是眼下穿上厚厚的斗篷之后，她便不曾这么觉得了。
倒是程璃月，身子沉重了，吹久了夜风可不太好。
“靖王妃赶快回去吧，省的让靖王着急了。”
顾云姝现在是宁止的皇妃，程璃月和靖王虽然还不曾成亲，可是现在只要是人都知道，程璃月已经是妥妥的靖王妃了。故而，程璃月算是顾云姝名义上面的弟妹，顾云姝这么与对方说话，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却不曾想，程璃月听了她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无比。
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程璃月的脑海之中忽然便浮现出之前在京华寺的时候，宁钰是如何装作是宁止，诱骗她献身的。
瞧着顾云姝那娇媚的脸，怀孕了也没有半丝狼狈的妆容，程璃月的心中忽然闪过一抹恨意。
她被别的男人欺负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人，却与自己心爱的人缠绵。
上天何其的不公平，明明自己，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那一个，明明自己，才是应该成为慎王妃的那个人。可是现如今呢，宁止对顾云姝体贴万千，顾云姝还怀了孩子。
而自己却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从前太后宠爱她，可如今出了这样的时候，便是太后的跟前，程璃月也没有脸去了。
夜风透着凉彻心扉的感觉，吹得人头晕脑胀的。
程璃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只觉得瞧着顾云姝那微微凸起来的肚子，就仿佛有一股血液直接涌上了天灵盖。
女子忽然伸出手来，借着黑夜的掩藏，犹如一只罪恶之手一般，直直的推向了顾云姝。
程璃月的动作，顾云姝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对方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转眼之间就换了另外一张脸，谁能够想得到？可边上的子衿一早就注意着程璃月，瞧这个女人的眼神就知道对方不好惹。
故而，在程璃月伸出手来的时候，子衿连忙抓住了自家小姐的手臂，将顾云姝往边上给扯了一下。
程璃月这一下是用出了力气了，没有推到实处，直接落空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在原地虚晃了一下，而后直接往荷花池里面扑了进去。
这三九寒天的，别说是不会水的人了，就是会水的人掉下去，也要被冻掉一层皮上来。
小宫女的声音很快就把在边上巡逻的侍卫给叫来了，程璃月挣扎了几分钟，眼下已经气息微弱，整个人都要往湖底沉下去了。此时此刻，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会水的侍卫都接二连三的跳了下去。
程璃月被捞上来的时候，原本待在宴会里面的人也全部都出来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是谁落水了？”安庆帝威严而又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方才跟着程璃月的宫女，眼下正抱着浑身湿漉漉的程璃月，哭着跪在地上，一脸惶恐无助的模样。
她是跟在靖王妃身边伺候的，眼下靖王妃落水，如果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要怪罪的人第一个肯定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婢女的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都有些慌了。
那些稍微喊得是“王妃落水，”方才在大厅里面，众人一下子不知道到底是谁落水了。眼下宁止见顾云姝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到对方的身边，借着宽大衣袍的掩饰，握住了女子的手。
小手柔弱无骨，却十分冰凉。宁止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顾云姝抿了抿嘴唇，瞧着程璃月浑身湿透，头发散落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可方才对方推向自己的一幕，又重新浮现出了顾云姝的心头。
同样是当母亲的人，顾云姝自认，自己就算是再讨厌一个人，也会念及着对方的腹中有孩子。可是现如今，这么冷的水，程璃月方才那一推，明明是想要自己死！
这个女人……
见顾云姝一双眼睛直直的瞧着程璃月，宁止心中直觉不对。
他转过头，淡淡的瞧了子衿一眼。子衿连忙悄悄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告诉了宁止。
听完子衿的话之后，宁止的脸色果然在一瞬间就变得难看无比。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程璃月竟然还敢作妖。
还要子衿跟在顾云姝的身边，如果她没有待在顾云姝身边的话，宁止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心爱的女子掉落在湖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而这时，宁钰已经来到了程璃月身边。即便是他不怎么喜欢程璃月，可是程璃月毕竟是他的王妃，而且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这种时候，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璃月，璃月，你没事吧？”宁钰着急的问道。
边上的云贵妃也连忙开口道：“孩子呢，孩子有事没有？”
程璃月自从一手落空，掉进了荷花池里面之后，被那刺骨的冷水给淹没了半天，现在整个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想到自己竟然没有将顾云姝给推进荷花池里面，弄掉那个小贱人肚子里面的孩子，程璃月的心里面就极度不平衡。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睁开眼睛，便是宁止站在顾云姝着急询问的模样。再瞧瞧欺骗了自己的宁钰，程璃月简直呕得快要吐血了。
她咬着牙，想要推开宁钰的手，可就在此时，忽然有一股暖流从她的身下冲了出来，随即而来的是小腹传来的剧痛。
仿佛想到了什么，女子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我的肚子好痛，孩子……还早……”程璃月连忙伸出手来，抓住了宁钰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