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头的嘴巴不停的嗡动，就像是嚼着什么东西似的，一直没有停歇。小玉呐呐的走了过去，鬼门关的城门楼下，除了中间那条进入城池的路，旁边还有一个小关卡。
牛头身材魁梧，完全倒三角，虎背熊腰的模样。
身体完全是正常人的，脑袋却是一头牛。
小眼睛在小玉身上转动了一下，牛头吐掉了嘴巴里头的东西，小玉愣了一下，因为那竟然是一块口香糖。
“这人……是阴差之中，牛头马面里的牛头？”
此刻，小玉心中的惊怕稍微减少了那么一点儿，随即而来的是焦急。
“嗯？”
牛头有点儿不自然，这到鬼门关的过阴人，可和平时那些不一样。
几乎过阴人的装束都是黑衣遮住浑身上下，甚至脸都是能遮住多少算多少。
可这一个，竟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顶漂亮的女人。
不过女人漂亮也没有用，牛头照常伸出手，搓了搓食指和大拇指，对着小玉挑了挑眉。
小玉茫然的说：“你眉毛不舒服吗，还是你手不舒服，可我不是大夫，我不会看病。”
牛头愣了一下，心里想，这过阴人，想要凭借自己长得好看，装疯卖傻进鬼门关？
每一个过阴人都是狡诈阴翳的，这么多年来，他接触了不知道多少个，最后下的定论就是：“不和过阴人多说任何话，要过路，就缴费，大不了当个没有感情的收费站，也绝不给机会被过阴人坑。”
“少废话，赶紧的，不拿点儿诚意，我怎么让你过鬼门关？”
小玉摇了摇头，说：“我不进鬼门关。”
牛头小眼睛瞪的滚圆，说：“那你不进去，你在这里干什么，洗刷你牛爷爷吗？”
小玉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因为牛头说话的时候，鼻子里头都在喷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这里，我想回去，我不想在阴间……”
小玉的声音都有些带哭腔。
牛头不只是声音大的震耳欲聋，那种表情也很吓人。
“……哭……哭了？”牛头渐渐觉得，要不是这个过阴人在装疯卖傻，不知道打什么幺蛾子的算计，要么就是真的有点儿傻。
“你既然能来，那你一样的走不就行了么。”
牛头还是不想要惹麻烦，一般好看的女人，不好的事情就多，沾染了，搞不好就要让自己倒霉。
阴间法令很多，要是被发现阴差和阳间有什么勾搭，就要被削去官职。小玉咬着下唇，声音很不安的说：“我不知道怎么走，我不是自己来的，我从一个地方跳下去，本来以为我要死了，结果就来了这里。”
“……那我帮不了你……进出阴阳界是过阴人的特殊本事，我没有阳关令，打不开阳关道。”
牛头逐渐明白过来，这个过阴人，好像并不是想忽悠他，白进阴间，她真的不想进去，并且很想离开。
“你不会开阳关道么？”
牛头和小玉大眼瞪小眼。
“我只知道主人的阴阳路，他可以随时打开关闭，可我没有阳关道啊……”
牛头翻了翻白眼，说：”阳关道可不是你的，活人要从阴间出去，就要走阳关道，过阴人可以打开阳关道……不……不对，你说啥？”
牛头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面前这个过阴人，看上去不谙世事，不过她却知道阴阳路，并且，阴阳路还在她口中的主人手里？
小玉连着点了点头，她眼眶略有发红，声音哽咽的说：“你可不可以送我出去，我主人遇到了危险，我要去救他。”
牛头又愣了一下，说：“就你这个傻乎乎的样子，还想要救人？”
摇了摇头，牛头又打开了一个口香糖扔进嘴巴里头。
这女孩儿或许是个大人物养的婢女，宠物，可她都说主人有危险，恐怕真的就有危险。
况且自己没有阳关令，这样毫不相干，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自己不干。
“你自己想办法出去吧，别在城门口等着了，别人要过呢，等下就关门了。”
牛头驱赶了小玉一下。
小玉只能转过身，走到墙根脚下，她心里面越发的焦急不安，眼泪婆娑的。
“主人……你还好么？”
“小玉想去救你，可小玉掉进了阴间，小玉不知道怎么出去，什么是阳关令，什么是阳关道啊……”
“小玉记得还阳草会给我过阴人的体质，可我不会用。”
“都怪小玉太笨，小玉没本事。”
小玉喃喃自语，说着说着，就哭泣了起来，蹲在了地上。
这一哭，就连带着城门口排队等鬼魂都啜泣了起来。
一瞬间，整个鬼门关前，都是鬼魂悲凄的哭声。
牛头的额头上都冒出来了牛汗。
“我说姑奶奶啊，这可是鬼门关！这里不能哭的啊！”
庞大的身躯跑到了城墙脚下。
牛头无奈至极，想要伸手去捂住小玉的嘴巴，可他的手比小玉头都大，生怕一下子把她脖子拧断了。
“我想去救主人，可我不知道怎么进阳关道。”
小玉啜泣着，声音越发哽咽。
“姑奶奶，我也没办法啊，你一分钱都不给我，我咋帮你，阴差开阳关道，是要阳关令的，我也没有，你就别为难我了，鬼门关前头不能哭，再哭，这些鬼魂就不投胎了……”
小玉抬起头，脸上梨花带雨。
“他们不投胎和我有什么关系，主人有危险，我去不了，我也出不去阴间，我那么没用，我还能做什么。”
说着，小玉哭的越发厉害，直接就蹲在了地上。
牛头抓狂的拽着自己两根牛角，看着旁边的那些鬼哭的魂魄，后方已经有黑白无常飘了过来。
“姑奶奶，你再哭，就有人来抓你了，我求求你先别哭了，等下我帮你想办法，行不？”
过阴人通关鬼门关，相当于是鬼门关的守门阴差的小灶，每个轮班的阴差都能拿到好处，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过阴人经过，也要留下登记，不会有多少危险。
只不过在阎罗殿，这依旧是禁止的，要是闹出来麻烦，恐怕就会牵连很多人。
小玉止住了哭声，眼巴巴的看着牛头，说：“真的吗，你没有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