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权相谋妆 >第六十三章:云上之宫,长安布局
    孟古咬牙:“还有谁?”

    妇人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缪千里,方道:“是大邺在赵国为人质的丽姬娘娘。”

    缪千里收起了面上的玩色,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孟古早就知道,出事当晚是母亲和太后一起在绣房里,可是当时太后亲眼目睹她母亲与赵王一事,也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极力隐忍着自己心底涌上来的怒意,紧握拳头:“你继续说。”

    妇人道:“丽姬娘娘生得娇媚,身形好似游龙,她只需朝赵王笑了一笑,就……”后面的话她不再说,知道缪千里的身份也不敢再看向他,反而是紧紧的握住孟古的手,又道:“我抽回身时还发现,绣房窗前那株芭蕉树下,还有一个人……”

    于此同时

    距离此游船百米之外,一艘较为朴素的游船内,正中央的茶桌前,邺王轩与萧子都相对而坐。

    有两名茶女手捧茶盏上前,跪坐在桌旁为他们二人斟茶,萧子都看着面前那杯上好的茉莉花茶,而后又默然抬眼,看着茶女为邺王轩所斟的茶。

    一杯是茉莉花茶,另一杯则是——西湖龙井。

    萧子都低头微默,这两杯茶都是按照他们的喜好而沏的,看来果真是如他所想,今日长安一行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准备。

    虽然萧子都现在不知道此行的目的,但是他还是极其有耐心的等着邺王轩先开口。

    一阵清风吹过,夹杂着岸边的花香扑入口鼻,萧子都手执茶杯正要入口时,却听得邺王轩道:“相国的船,就在那里。”

    握住茶杯的修长手指微顿,萧子都诧异抬眼,就瞧见邺王轩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身后看。

    萧子都放下手里的茶杯,顺着他的视线偏过头去,那是一艘比较华丽的游船,周围绕着的彩灯倒映在水面上,宛如一座行走在水中的别宫。

    “所以,”萧子都回头,白净的面容静望着邺王轩:“王上今日意在相国?”

    邺王轩笑了笑:“是,也不是。”

    这不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却也不是一个否定的答案,萧子都心低涌上了疑色,他试图想要从邺王轩的脸上找到些答案,可是却还是放弃了。

    因为,他实在是琢磨不透面前的君王。

    既是琢磨不透,萧子都也不强逼着自己探取他的用意,抿唇不欲吭声。

    邺王轩却又问道:“你就不好奇,那艘船上,除了相国之外,还有谁?”

    明显的话里有话,让萧子都心头微颤,他轻摇头,心想:他应该好奇么?

    邺王轩执杯轻呡一口茶,茶杯放置桌前时,他别有深意的朝萧子都一望,道:“还有……孟古。”

    当那个名字从邺王轩口中说出口时,萧子都刚平静下的心又猛然间一跳,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那艘游船,孟古现在是待罪之身,深夜私逃出宫,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这样的罪责缪千里不是不知道,可为何还是要带她出来冒这个险?

    还有……

    邺王轩明明知道了这一切,早在缪千里带着她出宫时就可以拦着,夹带宫里的婢女私逃,证据确凿,即便是缪千里也是百口莫辩。可为何邺王轩还是任由这一切发展,还带他来此?

    萧子都回头,深深的看向邺王轩,心里的迷雾一团接着一团,让他对于面前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君王,又蒙上了一层迷纱。

    忍了又忍,萧子都终是没有忍住问出口:“王上今日准备了一出什么戏?”

    而邺王轩却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当年赵王宫绣房一幕,并不止只有丽姬一个人窥见,那藏在绣房窗前芭蕉树下,还有一个人。

    确切的来说是一个孩子,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天黑虽然瞧不清那孩子的面容,但是她那一身碧水五色绫罗群却是赵王宫每个人都认得的。

    那种绫罗是外邦进攻,珍贵世上仅有一匹,被王后制成衣裳送去了云浮宫。

    云浮宫暗喻云上之宫,是当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是长公主。”妇人道:“碧水五色绫罗群整个赵王宫只有她一人有,我当时心里害怕,怕被人察觉到我也在那里,就赶紧悄悄的离开寻阿雯去了。一直寻到了快一个时辰,觉得她应该是回去了,就想去找她,却在经过绣房的时候,又看到了长公主,她从绣房中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

    孟古怔然开口,问:“你是说,挑断仙鸟眼珠的人,是玉妃娘娘?”

    妇人道:“事发之后,绣房里所有人都入了狱,若不是有人把丽姬推了出来,当时绣房里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丽姬,现在想想,这不正是一举两得的好结果么?”

    “那我母亲呢?”孟古急切的问:“当时被推出来的明明是她,为什么最后是我母亲丧了命?”

    妇人却摇了摇头:“当时我们都在狱中,并不明白其中缘由,只知道那一日阿雯被人带走,不出两个时辰就传来了话,说她自己承认了罪责……”她手不自觉紧紧攥住孟古的双手,言语哽咽:“绣房里的嬷嬷说,阿雯她是舍了自己保住了绣房大家的命……”

    孟古被这一句话,震得说不出话来,她一直想要探寻的真相,如今摆在她的面前,想起自己母亲在赵宫的遭遇,她几欲承受不住。

    缪千里挥了挥手,有人上前把妇人拉起来。妇人三步一回头的看向孟古,正要下台阶时,却听见孟古忽然问:“那我家里的那把火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妇人目光微不可察的瞟了一眼端坐的身姿,须臾叹了一口气,“阿雯时常会向我们提及她的女儿,她最大的念想就是希望女儿能够平安长大。她时常说,若是不入宫就好了。”

    赵王宫的遭遇让阿雯心有芥蒂,象征富贵繁华的宫殿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地狱罢了,若是她还活着,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入这种地方。

    可是……

    孟古在原地蹲了许久,才站起身来,夜晚的河水透过窗户吹到身上有些冷,冷的她浑身直打颤。

    她缩了缩脖子,这才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却一个踉跄跌落在一个雪白的怀抱里。

    “你没事吧?”关怀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怔然抬头,撞入她眼睛的,是那张俊脸难得一露的忧色。孟古心头一暖,却还是推开他站直了身子,摇了摇头:“没事,走吧,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手上忽然一暖,孟古回头,目光落在包裹着她手的那只大手上,头顶上传来一声询问:“还要再回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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