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央淡淡的抬眸望向他,萧子都又道“若我查得不错,央公子是燕国人吧”
公玉央清冷的眸子,终是有些许波动。
萧子都又道“大邺有明文律法,私自盗取国库一万两,可是要杀头丢命的,且央公子身份特殊,此事传扬出去,已然有人在私下里猜测,你是燕国派来的细作。”
他说着,微垂眸,须臾,竟是不顾地上的脏污弄脏了他素色的衣服,就地而坐了下去。
突然的举动,让公玉央侧目,忍不住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此事既然是王上要查,一定要揪出来这个人。”萧子都朝他微微一笑“你我这样子僵持着,并非是好的法子。”
“是不是好的法子,二公子心如明镜,何须又来此拿这些罪证吓唬我”公玉央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一双冷如冰的眸子望着萧子都,道“若是二公子真的证据确凿,怎会在此与我这样多费口舌”
萧子都低头微思索,很快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理了理袖口,他明知故问“那名死士是你派去的”
公玉央不承认也不否认。
萧子都又道“原来央公子在入地牢之前,就已经设好了一切,所以,在你杀了那名证人之后,依然稳坐于地牢,就是觉得没有了那个证人,我们耐你不得”
公玉央笑了笑“我清楚二公子的本事,既然敢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来抓我,就一定有了确凿的证据。”
他仰头,透过上方的窗户看向外间,忽然道“天马上就要黑了,快酉时了。”他说完这一句话,而后目光移到萧子都的面容上,迎上他的视线,微笑道“今日是二十六了吧”
此时此景,这一句问话显得格外的突兀,萧子都皱起了眉心。
公玉央悠悠一笑“如今事已至此,我也觉得你我再僵持下去,不是个好的法子。”
萧子都瘦弱的手指,揉搓这袖口,满是探究的目光看向公玉央,心中猜测他接下来的话。
公玉央又道“实话与你说了吧,方才我说的时间,正是待会要交易的时间。”
萧子都一怔,问“你说什么”
“看二公子的样子,好像不怎么信呐。”公玉央笑了笑“自从你开始查此事以来,那条线我几乎都不敢用,可这段时间中途还是用了两次,萧二公子不知道吧”
萧子都道“从琴坊至宫外的那条线,每天二十四个时辰都有人轮番监察,你若是动了,我不可能不知道。”
公玉央道“你怕是忘记了,那条路是水路。”
萧子都猛然间一愣,“你是说,水下交易”
公玉央“宫里会水性的人不少,尤其是那些夹缝里求生的宫人。”
萧子都道“近来暴雪频繁,即便是河边巡逻的士兵,穿了厚重的棉服依然无法阻挡严寒,你让人在水中潜伏这么久,就不怕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以此闹出人命”
这是两天以来,公玉央第一次开口与萧子都谈论了这么多,对于他话中的真假,萧子都持有怀疑态度。
公玉央这个人心思深沉,进入地牢两天时间未言,却一下子都招供了,且招供的这么潇洒,就连交易的时间都透露得清清楚楚,这更让萧子都心中生惑。
萧子都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公玉央半眯着双眼,头依靠这墙头看向沉思中的萧子都“二公子就真的不想去瞧瞧”
“不想。”萧子都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你故意向我透露这些,无非是已经找到了替你顶罪的人,一个替罪羔羊罢了,瞧不瞧都是一样。”
更何况他派去监视的人还未撤回,一有消息就会第一时间向他禀报。
公玉央笑了“二公子聪明,一眼就看清了我的意图,只是二公子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么我找的那个替罪羊,究竟是谁”
萧子都微摇头,淡然的眸子望着公玉央,他不是那种好奇心极重的人。然而,公玉央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中一惊。
公玉央道“奉劝二公子亲自去,不然你的心上人,就真的会为了我而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话还未说完,萧子都就迅速站起身来。
“给我盯死他”丢给狱卒这一句话,萧子都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大理寺。
“备马”
外间冷风阵阵,萧子都羸弱的身子从来都是坐马车的,然而今日他翻身上马,踢疼马腹一路奔驰而去。
迎着寒风到达地方,却见一众士兵纷纷向一个涌起。
从宫内绵延而出的河流内,一个女子被人强行拽到岸边上来。
“啊”
正挑灯绣着孩子衣服的娴嫔,稍一走神,针就扎到了手指。
锦月连忙上前用查看,忍不住的道“如今天色已经晚了,娘娘就不要再绣了,若是阿古在,定会唠叨娘娘的。”
娴嫔道“就是趁着她走了,这才敢动这些绣活。”语气微顿,她看向外间,问“阿古还未回来么”
白日里孟古就向娴嫔告了假,出了兰池宫一整天还都未见她回来。
锦月道“兴许是一时贪玩忘记了时间,娘娘不用管她,她这个人精着呢。”
话虽如此,但是娴嫔却总觉得心中不安稳。
那个被人强行拽上来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孟古。
此刻她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地上,周身散落了一地的瓷器以及珍贵的首饰。
这种是非关头,她以这种形式出现,很容易引人遐想。
想起公玉央的话,萧子都胸前一股愤怒涌上心头,大步上前推开众人,众目睽睽之下,拽着人离开了。
孟古并非如夏嫣然所想一点水性都不通,只不过是水性不是太好,下了水之后喝了几口冷水,刺骨的冷意袭遍全身,她浑身僵硬,一时间腿脚抽筋。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在水中挣扎着呼救,可就是她的呼救引起了岸上埋伏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