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是表小姐,您早啊!”开门的小厮正吃早饭呢,听见有人拍门。.1kanshu

    “听说府里来了位标致美人儿,还是表哥带回来的,我可得来好好看看。你们几个先回去吧。”着披风的女子对身后的几个轿夫摆手。

    “表小姐,您消息真是灵通!昨个儿后半晌回来的。您请进!”

    “不用报外祖父了,我先去看看那美人儿,一会儿再同表哥去给外祖父请安。”

    “哎,好。”小厮干脆应下,这位表小姐脾气好的很,对下人从不冷脸。

    她风风火火向后院走去,边走边解开披风,一身的藕色裙衫,随着双腿的摆动,豆绿的腰带在身后荡了起来。

    才入了月洞门,便听见哼哈之声不绝于耳,她隐在巨石之后,只探头去看,心中纳闷从未见过表哥舞刀弄棒,今日可是逮住了!

    只见玉兰树下,是一绯衣宽袍女子。衣袂翻飞,在寂静的院中咧咧作响,一柄钢铁利刃竟让她舞得柔软如蛇,绕着她的周身上下缠绵,好一个轻盈清新的人儿!

    她走出巨石上近处去看,只见那女子足尖轻轻一点,水袖在虚空中浅浅一抹,身子如乳燕般轻旋至五六尺处,层层叠叠的裙尾纷纷垂下,如同绵绵的云彩一般被轻轻拨开又转瞬合在一起,空气中凝滞的玉兰花香像冰一样融化散开。

    风儿扬起她的发丝,许是看见院中有别人在,她收剑入怀,翩然落下。

    “哈哈哈,真是别致的人儿!怪不得表哥不许人声张!”藕色女子拍手叫好,这神仙一样的女子把这剑舞得极柔美不说,连带将那剑上的戾气都减弱了,她一点儿压迫感都没有,只觉得美如画。

    金珂看拍手的女子一眼,微微点头致意,转身就要进屋。

    “哎!哎!姐姐,别走啊!别走啊!”藕色女子上前几步拉住金珂的衣袖,“姐姐,别急着回去啊,你这样的妙人儿我可要结识的。你就是宁殊表哥带回来的朋友吧?”

    金珂一听原是宁殊表妹,理应稍作客套,毕竟现在在宁家的屋檐下,当即顿了脚步,笑道:“原是表小姐,方才多有失礼。我是金珂。”

    “我是纳兰锦,小名卿儿,今年不满十六岁,姐姐也叫我卿儿吧。”

    金珂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禁莞尔,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卿儿!”

    “哎!”纳兰锦眉眼弯弯的应一声,“姐姐,我是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我已经满十六周岁,自然要叫姐姐的。你是来找宁殊的?”

    “不是不是!”纳兰锦连连摆手,“我是来找你玩的,才不找他。你不知道他以前总欺负我,从来不带我出去玩的!”

    金珂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切换自如,才喜笑颜开眉眼一垂就变成了委屈不已的样子了,真是个机灵可人儿的鬼丫头!

    “那,走吧,去我屋里坐坐?”

    “好啊,好啊。哎!你,快送点儿点心吃食好茶到姐姐屋里!”纳兰锦指着路过的一个小厮吩咐,见那小厮应了,才转头解释:“姐姐,我一早听说你来了府上,便草草吃了两口就让他们抬轿送我过来了,这会儿有点饿了,姐姐你不许笑我!”她揉着肚子有点儿难为情的看着金珂。

    金珂揉揉她的头,真是个招人疼的可爱丫头!手是软的,脸是软的,肩膀也是软的,连声音都是软的,让听的人也不自觉软下来。

    “这样好了吧?我对你又揉又捏的,你也不许笑我!”金珂拉着她的手进屋。

    纳兰锦打量一圈屋中的摆设,“这一定是宁哥哥给你布置的,对不对?”

    “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金珂把剑入鞘,放在架子上。许久不曾握剑,舞了一会儿额上竟沁出一层密密细汗。

    “这屋中的陈设跟他的一模一样,毫无二致。不是他还能是谁?”

    “呵呵,兴许啊,他就只会这一种布置房间的方法呢。若是所有屋子都让让他布置,估计都会这个样子。”金珂抿嘴笑笑,掏出帕子拭去额上的汗。

    “才不是呢,他呀,是待你不同的,他可从未带过什么朋友回来,就别说什么女子了。”纳兰锦一脸神秘微笑,眼神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金珂淡然一笑,“你一个小孩子,鬼点子还不少。那红芍姐姐没来过啊?净瞎说!”

    “红芍姐姐?”纳兰锦仰头思考,“奥,你说她啊,她本该是我要叫舅妈的,宁哥哥也要叫一声婶子的,只是外祖父一直不同意她与二舅舅成亲,所以我们才叫了姐姐。她是来过一次,可是跟着二舅舅来的,不算宁哥哥的。”纳兰锦掰着指头跟她说。

    红芍还有这样一段曲折情事呢,“所以她才在边关待着,再也不来这伤心地了?”

    “才不是呢,因为二舅舅也在边关啊,他们俩的生意都在那儿,而且二舅舅也生着外祖父的气呢,好几年不曾回来了!”

    金珂看她情绪有点儿低沉,赶紧拉着她坐下,“快!不是饿了?赶紧吃点儿!吃饱了你好带我转转这院子。”

    “恩!”纳兰锦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的。

    金珂着实被她的吃相惊到了,说话长相都那么软萌的一个人,吃起东西,这画风简直没眼看!

    宁老爷子书房内,宁殊正在地上跪着,“爷爷,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惩罚我啊?听我解释一下嘛!”

    “听你解释?你不要跟我狡辩!你那点儿心思我能不知道吗?好容易把你从那深渊里拉出来,你可倒好,过了十多年,自己又跳进去了!”宁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怎么养出这么笨的儿孙来?

    宁殊看着忧心忡忡的宁老爷子,他知道爷爷是怕自己被吞噬了,“爷爷,我都跟那人定了契约,我将他要的东西找到,他就将真相告诉我。那以后我们都可明明白白的生活了,再也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契约?你以为他是谁?他是守信的人吗?怕是天下最无信的人吧。你、真是糊涂啊!当年你父亲他竭尽生命的去做事,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莫名死亡、是家破人亡!我真不明白你要寻找什么真相,真相已经那么明了,你还惹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干什么?”老爷子忧心如焚,他的宁儿一向乖巧懂事,怎地就这件事那般糊涂?

    “爷爷,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已经查出一些线索了,而且现在还找到了关键人物,只需确认就可有大的突破。”

    “大的突破?!你好自不量力啊!竟说出这等狂言!那郦家历经大大小小朝代已经七八百年,你怎地就敢确定前人的线索就没有错?怎地就没想过若是错的,根本就无此事,你怎么办?啊!”宁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

    “爷爷,您别生气!是我考虑不周,我太冒失了。我会找时间跟他当面再谈的,您别生这么大气,当心身体!”宁殊听他这么一说,一时间也没了主张,跪着到宁老爷子脚边。

    “他就是利用你好奇心切,唉!宁儿,你就没想过,若此事是真的,那关键之人岂不无辜?拿一条生命去换一个莫须有的真相,不值得啊!”宁老爷子喝口茶,缓缓胸中气闷,这孩子自小一切就顺顺当当,一直顺下去不好吗?

    宁殊听到此,心中一滞,他只顾着想早日寻到真相,却忽略了将那人交出之后的事了。

    “你起来吧。我希望你能自己好好捋捋,以后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你先与他谈谈,若不能有所改变,咱们宁家就接了他的招儿吧。”

    “爷爷”宁殊眼眶红了,“爷爷,这事是我一人揽下的,不会牵扯上宁家的。我不要您插手!”

    “胡闹!他是早就视我们宁家为眼中钉了,只不过没找到铲除的方法。你放心,你爷爷我是老了,可这居安思危的老理儿都没忘呢,真到撕破脸那天,谁赢谁输还未必呢。行了,你啊,以后多留些心眼。去吧。”宁老爷子脸上显出疲色,闭着眼睛对宁殊摆摆手。

    宁殊愧疚自责的看着宁老爷子,“爷爷”

    “去吧,事已至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吧,我听他们说你表妹来了,去找她去吧。”

    “哎。”宁殊开门出去了。

    宁老睁开眼睛,起身到书架上翻出一本《资治通鉴》,拿出里面夹着的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小年啊,我还是晚了一步啊,你和鸢儿可不要怪我啊,就算拼尽了整个宁家,我也会跟他抗争到底的,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宁儿啊。”宁老呢喃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女儿早早走了,一个儿子又与自己势同水火,宁家人丁衰败了啊。

    他歪在贵妃榻上,心中升起无限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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