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珂在宁府中待的愈发百无聊赖了,她恍惚觉得自己被忘记了,在这偌大的府中成为了一个人将近透明的存在。.biquge

    纳兰锦回家了,她父亲听得她与一个男子走得太过亲近雷霆大怒,命家中武丁将她绑了回去,听说她现在被关了禁闭,大门出不得,二门迈不得。

    宁殊躲着她,她也没想好怎样解释。没有中间人的走动,估计这僵局是很难打破了。

    晏智渊整日与宁老爷子谈诗词歌赋嘲文人骚客不亦乐乎,爽朗开怀的笑声响彻前后院。

    看着这百花争艳蜂飞蝶舞的热闹园子,陡然觉得孤独与凄冷本就是不分场合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之中,你匆匆随着ren liu奔忙,你、就确定他们是自己的同道中人?

    无聊成独卧,弹指韶光过。记得别伊时,桃花柳万丝。

    想是又到了离别的时刻了,这几日她也梳理了之前的过往种种。或许晏智渊是在提醒自己,宁殊的一再出现并非都是偶然,况且王大富怎么就被他压制的将自己放了?自己当时只顾着愧对伍家又自责没能救下王小姐,一连串的冲击让她忘记去问宁殊如何制住了王大富,而宁殊也从未主动提过用什么法子救了自己。这其中必有蹊跷!王大富背后靠的是大王爷,除非宁殊也是大王爷的人,亦或者是比大王爷还要厉害的人,不然凭王大富那样猖狂的嘴脸怎会在刀口下面放人!

    至于晏智渊这个三王爷恐怕也是别有目的,不然为什么一再的挑拨自己与宁殊?她认为自己的姿色还不足以让阅花无数的晏三爷瞧上,何况是一上来就深情款款!晏智渊怕是也别有用心吧?

    看来这世外桃源也阻不了他们的纠缠啊,以前都是暗,现在都要明着来了?

    金珂摩挲着那块碧青玉玦,雨过天青的氤氲中夹着点点碎白,打磨的圆润光滑,触手温润如水,带子用金丝密密织就,朱红的流苏穗子上坠着颗颗同色珠子。看这做工品相都透着尊贵,真是她之前的胜利品都无法比拟的。晏南城不愧为四城之主,随便打发出来的东西都是这样,那城中上等的物件岂不是要更胜一筹?

    出于小贼的本能,金珂的心里有些向往晏南城了。

    “金小姐,在屋里吗?”

    听见屋外有人问道,金珂忙将手中玉玦放入抽屉,起身去开门。

    “金小姐,这是少爷给您的一封信。”小厮见人出来,递上书信。

    “给我的?你们少爷呢?”金珂接过,随口问道。

    “少爷出去时,命我将信给小姐。”

    “好,多谢!”

    关上门,金珂将信放到桌上,宁殊出门了?不会是自己走了,这是告别信吧?那自己就更尴尬了,不走还待着干嘛啊?

    “小姐,少爷还说,让小姐务必将信看了。”小厮折返回来,敲敲门补充。

    “知道了。”

    还特意嘱咐务必看信?金珂心中不觉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内容会要她一定要看?

    “哈哈哈”金珂笑出声,那纸上寥寥几个大字“你快到山顶小亭子来,有好吃的!”。

    笑过之后,心中烦闷好像散了一些。既是如此,那就好好将那日之事说给他听,对于自己心中疑惑的当面问他吧。君子坦荡荡,相信到时候自己会有更清晰的判断。

    金珂稍微理理头发,换了一身云水蓝色的腰线袍,面带喜色的开了门,本想一跃到房顶上使用轻功也可快些,一出门便见院中小厮来来往往,只得转身向前院走去。

    远远便听见宁老爷子在“花溆小筑”兴致高昂的吟诗,抬头看去,晏智渊在一旁也难得见的一副书生打扮,看上去人模狗样。

    “金丫头,你要出门啊?”

    金珂人还未到台阶处,就听得宁老爷子高声喊她,紧走几步上了亭子,“爷爷!我想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这几日你总觉身体不适,就得去出门去走走看看,啊。宁儿呢?我那会儿还看见他在园子里摘茉莉。”

    “他可能有事出门了吧。”金珂想了想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更好。

    “不能,我叫人找他跟你一起,小烟儿啊!你去”

    “爷爷!爷爷!真不用,他、他就在外边等着我呢。”金珂拉住老爷子手臂小声道。

    “原是这样,金小姐早早说了才好,不让老爷子可是会担心的。”晏智渊听得甚是清楚,那宁殊原已在门外等她!

    “奥,对对对,赶紧去吧,别人宁儿等急了,他可没什么耐心哦。”宁老爷子一张脸笑得像九月绽开的菊花。

    “哎,爷爷那我走了!”金珂拜一拜转身下了台阶,匆匆向门外走去。

    晏智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子的背影,也许该给她一份厚礼了!

    “王爷,我们继续吧,别管他们小年轻啦。孙子大了管不住喽!”宁老爷子语气里带着骄傲。

    “看来宁老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很是满意?”

    “那是自然,我宁府一门无甚大志,一介布衣只求个安安稳稳,娶媳妇自然一如寻常百姓家一样,不敢挑挑拣拣的。”

    晏智渊笑笑没有接话,这老东西话里话外都是远离朝堂,那把宁殊送给父亲又是什么用意?

    金珂快步走到竹园中的歪脖桃树边,看看四周终于无人,足尖一点跃上桃花溪边上的一株柳树上,举目仰望,那山顶亭子上是有一个白色身影。她展开双臂在山间起起落落,往山顶去了。

    宁殊立在亭子顶上,望着有些晦暗的天空,怕是要下雨了。林中已夹杂着点点红黄,桃花也落了很多,凋零的季节要到了。

    “宁殊,你怎么上那么高?有什么好吃的?”金珂脚一落地,就往亭子里的石桌上看,没注意脚下踩着什么东西,怪硌脚的!低头一看,是上次自己摔碎的酒坛子碎渣,被人给收拾到墙边去了。

    听见声音,宁殊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你听说有吃的,跑得倒是挺快!”

    金珂抬头去看他,两人相视,都不觉笑了出来。金珂原本以为他们会很尴尬,没想到宁殊的状态让她感觉很舒服,倒是自己想得太小气了。

    “这是什么?”金珂坐下眼巴巴的看着那两层的食盒。

    “馋猫儿!”宁殊点点她的鼻尖,“上次那青团不是坏了吗?我今早又去买了,一层青团一层肉糯。”

    “恩好香啊!”金珂满足的深吸一口气。

    “尝尝看!”宁殊又将桌下的酒拿上来,“配着小酒,特美!”

    “不要!你自己喝吧。”想起地上那酒坛渣子,金珂猛摇头。

    “知道那桃花酿太烈,今天这是泡的梅子酒,很淡的,没有杯子只好就着喝了,你尝一点?”宁殊拔掉塞子,推到她面前。

    金珂先闻了一下,是没有浓烈的酒味,只有香甜的果子味道,“这不只有梅子吧?”

    “还有沙果,梅子怕口感太涩,尝一下啊?”宁殊将食盒中的青团和肉糯摆出来。

    金珂浅浅品了一口,一股浓郁的甜温和的滑过喉咙,流入腹中,丹田之处升起一股淡淡的余热,无比熨帖。“好喝啊!”

    “那是自然,尝尝青团!”

    金珂用油纸垫着捏起一个青色圆圆的似是汤圆的丸子,咬上一口,入口觉得粘牙绵软,细品过后一股清香里还带着一点儿苦味儿,好像是艾!

    “这是艾草的味道?”

    “对,就是艾!那日”宁殊没继续说下去,只拿雾气腾腾的眸子看着金珂。

    金珂顿了,快速的看他一眼又转开了眼睛,用帕子擦擦手,“宁殊,你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耳朵听到的东西吗?”

    “很多时候不会,如果是道听途说我更希望是自己亲自找出真相,如果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我可能会有八成相信吧。但是珂儿,那日一定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对吗?”宁殊眼里带着对真相的渴望。

    “那日他去找我,说,希望带我回王府。”

    “你答应他了?”宁殊急切的抓住她的手。

    金珂微微笑着,“没有,他说让我小心不要被人利用,要看得清跟着什么人才是正确的选择。我并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何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宁殊脸上的急切褪去,原来晏智渊是要抢她走啊,甚至不惜要透露她身上背负的纠葛,看来这位三王爷也并不像外人传言的那般。“那你对他说的话怎么想?”

    “我也说不上来,我一路从边关行来,你也知道的,是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人在跟着,你说他们是不是把我错认成什么人了?”金珂一脸天真的疑惑。

    “珂儿,你知道我怎么从王大富手中把你救下的吗?”宁殊眼睛望着远山,如叹息一般的问了一句。

    自从爷爷将其中厉害给他分析之后,他心中就有所动摇,但一时也未拿定主意是继续合作还是就此打住。可经过这几日的冷静,他知道自己内心不愿失去金珂也不想让她靠着别人。有些话他想透一点出来,先看看她的反应,之后再一点一点将自己调查到的东西慢慢告诉她,让她做决定。

    金珂听着宁殊如风中浮萍一般缥缈的声音,稍稍愣住了,自己还未开口他就主动提了王大富之事,宁殊还是值得相信的吧?他要对自己开诚布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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