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张,越紧张越容易露出马脚。.shung”晏智渊低沉的声音从轿中传来。

    “哦,不紧张。”鬼咧,不紧张才怪!

    “呵呵!声音都僵得没有温度了,还不紧张?”晏智渊轻笑两声,这丫头就是嘴硬,示个弱不是更惹人怜爱吗?笨!

    江涟脑中突然浮现那句“我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在进宫的路上说这个不妥吧?别说出来了连大门还没摸着就被逮了!

    “不是紧张,是觉得周围太陌生,无所适从而已。”江涟无力的反驳。

    晏智渊笑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刚过去的是永安门,过了永安门就算入了皇宫了。”

    江涟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兀自的点点头。

    陵庙成焦土,宫墙没野蒿。

    亡秦皆赵李,佐汉独萧曹。

    国子乘黄贵,山人着白高。

    飞埃犹黯黯,逝水正滔滔。

    怪不得人家都说官家是高墙大院,一点儿没错。走在这青石板路上,江涟抬头望望高墙,瞬间觉得自己好小只。

    是怎么也爬不出去的那种,牢不可破却也是形的枷锁,束着宫里森严的等级制度,束着历代帝王的勃勃野心,束着历代将相的忠肝义胆,也束着宫女妃嫔的青春华年。

    这与牢狱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一个表面辉煌闪耀,一个表里都藏污纳垢。

    “现在经过的是浣衣局,宫里衣物相关的尽归他们管。”晏智渊看她一双新奇的眼睛四处张望,适时的开口。

    “这个我知道,女子占多数。”江涟好歹前世也看了那么多古装剧,浣衣局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不知这历史中是否真有女子从这里熬出头。

    “平时没少听说书先生吧?”

    “啊,哈哈……”江涟尴尬一笑,继续观察。

    要是有相机就好了,嚓嚓全拍下来,不比他们画的精细。

    “哎!回来!你干什么去?”晏智渊看着她往人门里张望,脚还不自觉挪去了。

    江涟赶紧跟上,“不能看吗?”

    “你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后面还有人盯着呢。一会儿入了内廷要谨言慎行。”

    江涟撇撇嘴“噢”一声,刚才自己是有点儿大意,不过这宫内的宫女太监来来回回好像都绕着这条路走。

    “为什么这条路上没有太监宫女什么的?他们今天也放假吗?”

    “这是历年定下的规矩,今日皇子进宫,所有人一律绕行。”

    真霸道,你们一来,人家连路都不能走了!

    “前面就是内廷,进了内廷过了御花园就是宴会的流云殿了,你心中提前有个数。”

    “好!”江涟正色起来,微垂着头不再四处乱看。

    内廷门口立着一位太监,每过一顶轿子便通报一声某某入廷。江涟恭敬的随着轿子进入御花园中,严寒冬日,园中一片肃杀。

    夕阳的余晖照着园子,萧瑟被镀上一层金色。

    百花被埋入泥土中度日,野草才敢冒出一点点儿生机。松柏任积雪压着耸立天际,银杏还零星挂着几片叶子随风摇动。只有墙角的腊梅开得晶莹剔透,独守着一份淡淡的暖色。

    这与十花镇的苍翠湿寒大不相同,这里的冬天带着碾压众生万物的狂傲。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江涟抱着胳膊搓一搓,感觉后背发冷,眼皮直跳,心中一阵慌乱,突然萌生退意。

    “王爷,我能不进去,在外边跟轿夫一起待着吗?”隔着窗子,江涟试探的问了一句。

    “什么?”晏智渊一把撩开窗帘,满脸不相信,“你再说一遍!老子都带你到了门口了,你却跟老子当甩手掌柜了?你早干嘛去了?”

    江涟没想到晏智渊反应这么强烈,吓了一跳,怯懦着开口:“我不是怕给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早找我合作的时候,不就想把麻烦转给我吗?这会儿说这些不是猫儿哭耗子吗?”晏智渊白她一眼。

    “那……”江涟也觉得自己这会儿好假惺惺,这怂劲儿上来腿肚子直打哆嗦啊。

    “实在害怕,一会儿进去就安生立在我身后,什么也不用做。”

    “嗯。”江涟抚抚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长出一口气,上吧,一个侍卫还能被点名表演助兴不成。不要怂,上鸭!

    “落轿!”随行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轿子停下,以后高前低的姿势落地。

    晏智渊一出得轿子,头件事便是招呼江涟到跟前。

    江涟紧凑小碎步移过去,“王爷!”

    “给我理理衣服,坐太久可不要起了褶子,快!”

    江涟几不可闻的叹口气,你能不能再骚包一点儿?今日是一屋子兄弟和兄弟的妻妾,你这么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是不是别有用心啊,大哥?

    “一会儿进去这小动作少点儿,里面的人可都眼睛雪亮。”晏智渊幽幽提醒她一句。

    江涟正理衣服的手一顿,这人仰着头,下巴上不会长了眼睛吧?

    “三王爷!”

    “李公公!”晏智渊示意江涟退下。

    “怎么?王爷今年换了随身侍卫?”李公公上下打量一番江涟,这侍卫好俊俏,倒像是个女子。

    “噢,李公公真是好眼力好记性啊!唉!这男人嘛长成人了总难免会为谁心动,做主子的也不能将人这个权利剥夺了嘛。”

    “哈哈哈……王爷真是体恤手下人呢。”

    “公公何尝不是呢?啊?哈哈哈……”

    江涟听着两人像对暗号似的齐声哈哈,心中替阿醒不平,他明明是一个人在府中孤独寂寞冷,偏被这晏三儿说成是去找姑娘还到处宣扬,阿醒这次被坑得惨呢,过完年大家都知道阿醒有对象了。

    “今日主上心情颇好,王爷可察颜观色,求些独特的赏赐,也说不准呢。”

    “哟,谢公公,公公有心,改日喝茶。”晏智渊拱手笑道。

    “王爷请吧!”李公公笑着点点头。

    江涟低头跟着晏智渊往里走,这两人看来是沆瀣一气啊。

    “三哥!”晏小北站在侧冲晏智渊招手。

    江涟乘机抬头看一眼,真跟电视剧中的一样,金碧辉煌,装潢里透着浓浓的烧钱味道,正中央一把黄澄澄的椅子,椅背上精雕着张牙舞爪的蛟龙,扶手上是坐卧的两具恶虎,虎头冲着大殿,牙眦欲裂,一张血盆大口里寒光闪闪。椅子两侧各立一名执辇的宫女,椅子后面的墙上是一幅浅雕的《千里江山图》,大好山河在上面曲折蜿蜒,一览无余。

    此时那高座之上还空无一人,大殿上各位皇子妯娌在客气寒喧。

    真是假到极致又优雅得体的一场大型盛会啊!

    江涟偷偷对着晏小北笑笑,跟上晏智渊。

    晏智渊只是对着晏小北点点头,并未过于热情,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晏小北不明所以的跟过去,“三哥,你有什么打算?我想让姐姐跟我坐。”

    “小北,今晚不要让你姐姐刻意引人注目,好吗?”晏智渊偏头低声跟他说,一边拿眼扫着殿上的动静。

    晏小北挠挠头,“跟我坐也不会引人注意啊,我在最下方。”

    “她一坐下,这本身就够引人注意了,若是被人问起你怎么回答?”

    “这……”晏小北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他能肯定今晚江涟一定会被认出来,让她跟自己坐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占个先机。

    “小北,回你的位置上吧,我站在这儿就好。”江涟拍拍他的肩膀,此时晏奇渊和江流风还没到,这厅上应该没其他人认识她。

    “那好吧。”晏小北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失落的走回去。

    晏智渊随时关注着殿上的情况,老大晏奇渊迟迟未进来。老五晏文渊也没到?父亲没有理由在除夕还不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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