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济生看着三人坐在一起嘀嘀咕咕,无一人瞅一眼厅上的吹打唱跳,看来是在谋划什么。.

    “主上……”汪尘看他手执酒杯要下到厅上,以为他有什么事。

    “嘘!别吱声!”晏济生把食指压在嘴上,眼里闪着顽童调皮的光芒。

    汪尘会意的闭上嘴巴,眼里有泪光闪动,主上多少年浸淫在权谋争斗之中,竟然还留存着孩童的淘气劲。

    “你们几个在聊什么?”

    突然的一声,吓得三人惊慌抬头。

    “皇兄,你怎么下来了?”晏晨曼就要站起来。

    “坐着。汪尘,也给我拿张坐垫过来。”晏济生招呼跟在身后的汪尘。

    晏智渊有点儿慌,父亲是想来探听点儿什么吧。

    “皇兄,这于礼不合!”

    “一家人还不能坐一桌吃饭了?别想太多。”晏济生盘腿坐下,“你们聊什么呢?一坐下嘴巴就没停过。”

    “聊老三呢,他也老大不小了。”

    “姑姑……”晏智渊拉拉她袖子,不会在这儿就把刚才说的拿出来谈吧?当着自己面多难为情啊。

    晏晨曼拍拍他的手,“姑姑心里有数。”

    “怎么?还不能让我知道?”

    “皇兄,这是女人家的事,您一个国君不能掺和的。”

    “家事国事天下事,哪一样都不能少。说来听听!”晏济生放下酒杯。

    “父亲,那个、哥哥有点儿事想跟您商量呢。”晏小北有些心急,不如趁这个机会赶紧讨个结果。

    “老三?什么事?竟然会跟我商量?”晏济生一脸好奇的看着晏智渊。

    “姑姑,您说吧。”晏智渊反而有点儿退缩。

    “您看这孩子!好,我说!”晏晨曼浅酌一口,“皇兄,听说您关了一位女子?”

    “嗯,没错,有这回事。”

    “那女子是怎样的人?”

    “那女子……哎!老三熟悉啊。”

    “可是父亲,您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当时我就说了,她很特别。”

    “特别?怎么特别?等会儿结束我去看看。说不定就成了一家人呢。”晏晨曼似是无意的一说。

    晏济生眼中精光一闪,“年儿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了。”

    “十六岁……”晏济生沉吟片刻,“我十六岁时也已娶妻了,年儿也到年龄了。”

    “可不是吗?我也忧心,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能被他看上?北漠大半同龄的女子他都见过了,无一个对眼的。”

    “你也别急,兴许啊,他能看上咱洪盛的女子呢。过几日是中元节,到时让他们兄弟一起闹元宵,多的是机会。”

    晏智渊坐不下去了,他禀报一声退出大厅。

    这姑姑与父亲一样都是心思缜密之人,这事儿现在心里还没个定数啊,坐那儿净是煎熬。

    唉!

    “吱呀!”

    江涟拿手挡一刺眼的光线,眼睛眯起来就不想再睁开,眼角酸涩刺痛。

    “快将屋中打扫收拾一番!”

    是尖细的太监的声音,江涟放下手艰难睁开眼睛看过去,好像是那晚站在王座旁边的太监,叫……汪尘?

    “哟,小姐,把您吵醒了!实在是王命难违啊,主上吩咐我为小姐安排些宫女婆子使唤,又说把这屋子给小姐拾掇拾掇,按小姐的意思来布置一番呢。”

    江涟从床上下来,“不必收拾,这样就很好。”

    这嘶哑艰涩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吗?江涟难以置信的捏住自己的脖子,“咳、咳、”

    “快去给小姐端点儿茶来,吩咐厨房将雪梨燕窝炖些给小姐送来。”汪尘迈过地上的一滩秽物,掩鼻交待一个宫女丫头,“快去!”

    “小姐,先坐!这帮婆子偷懒给小姐送的食物不新鲜,回头一定严惩她们。”

    “汪公公,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江涟喝口茶润润嗓子,再出声好了很多。

    汪尘观察着这女子异常镇定,面上神情冷淡,并无该有的欢喜,反而是质问怀疑更多。

    “小姐,我是奉主上之意办事,至于本意还需您亲自问问主上。”

    “呵呵。”江涟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反正她已心灰意冷死也就死了,“掌权者都喜欢反反复复,拿人命消遣吗,汪公公?”

    “这……”汪尘心中震惊,这女子竟说出如此蔑视王权的话,他一时不知如何接腔,只好转身去训斥让干活的人麻利点儿。

    “汪公公觉得无法回答了?其实你伴君几十年,我说的对错与否你比谁都要清楚吧?王权当有威严,却不是让人拿着威严去胡作非为的!”江涟自顾的说道,她已无什么惧怕之事,最盼望的事都化为了泡影,身世、家仇,知与不知报与不报又有何差别?心都将不复存在,空留这躯壳又有何用?倒不如畅快洒脱地活一日算一日。

    “江小姐,这话请你千万不要再说了,是要获罪的。”汪尘好言劝她。“获罪?哈哈……若是整日被无形的枷锁扣住,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与打入天牢本质有什么差别?不同的只是一根是黄金绳,一根是粗麻绳而已。”江涟放肆一笑,内心的张狂抖抖叶片开始生长了。

    “你……还是听句劝吧,主上没那般蛮横不讲理的!”汪尘叹口气离她远些,生怕她再说些狂妄之言。

    “都住手!这屋子布满蛛丝挺好的,不劳你们收拾了。汪公公,劳烦您把人都带走吧。”江涟知他只是个奉命办事之人,跟他说再多他也不敢传达给王座之上的那位。

    “来人,给小姐梳洗打扮!若是小姐不服从,可束其手臂逼其就范!”汪尘没有再征求江涟的意见,挥手招来几个丫头,“把主上赏赐的衣服一会儿给她换上!”

    “是,公公!”

    “哎!你们绑我干什么?我没说不梳妆啊?汪公公!汪公公!”江涟怎会坐等被缚,无奈腹中饥肠辘辘身上绵弱无力,刚挣了两下便被捆了双手。

    “小姐体谅!这也是为了让您更快速的打扮好。得会儿就该有人来看望你了。”汪尘笑得极其谦恭。

    有人来看望?什么人来看望还要给一个被禁之人梳妆打扮?不会……是……人贩子吧??

    “汪公公,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小丫头片子计较,我方才是脑中浑水泛滥一时被浆糊塞满,说的都是胡话,您只当我是放屁,别往心里去啊。”江涟腆着脸笑得谄媚。

    梳妆的几个小丫头捂嘴偷笑,还从未见哪个女子说自己说话是放屁呢。

    汪尘一愣,这女子真是没一点儿女儿家的害臊,怎可这般拿自己个儿取笑?但转念一想这情景似曾相识,好像……好像三王爷也是这般厚颜无耻没脸没皮之行径,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下人,怪不得三王爷这么紧张呢,人最不容易舍弃的就是跟自己臭味相投的那种。”

    “汪公公,汪公公!您生气了?”江涟柔声叫着,扭着头去看他。

    “小姐言重了!汪尘怎是那般目中无主之人?”汪尘垂首回答。

    “那您告诉我谁要来呗?”

    汪尘睨一眼她涎皮赖脸的样子,“具体是何人我也不知,但定是一些尊贵之人,因为主上会亲自陪同他们前来。届时还望小姐言行举止不要过分豪放,以免吓倒贵客,这于小姐自身也没什么好处的。”

    尊贵之人?那应该不是人贩子!可是尊贵之人谁会来看她啊?她认识的人双手都数得过来,不觉挑眉再问:“那……是男是女啊?”

    “皆有之,小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看这屋中也收拾停当,小姐看看可还需添置些什么?”

    “嗯,就这些吧,整洁明亮就挺好的。”

    “那好,我带人下去了。你们几个给小姐梳妆完毕,记得给小姐松绑,就留下照顾小姐吧。”

    几个丫头相互看一眼,心中暗暗叫苦,才绑了人再留下来不得胆战心惊啊。

    “怎么?不愿意?”汪尘加重语气。他就是让她们事事小心,以防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是,谨尊汪公公吩咐。”

    听见几人齐声回答,汪尘点头,“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她们。我先带人下去了。”

    “好的。”江涟答应一声。

    实在想不出会是哪些尊贵的人来看自己啊!脑沟都想得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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