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涟酒足饭饱,终于从碗里抬起头来。.shung

    桌上的四人已经喝得有七分醉了,因为都开始失态,都在吹嘘自己的丰功伟业。

    江涟起身摇摇晃晃离了席,吃饱喝足当然要睡觉去了。

    “王妃,有什么吩咐?”阿醒立在门口,看见她脚步有些踉跄。

    江涟抬手制止他来扶自己,“是阿醒啊,我没事不用扶。他们几个人喝多了,你多看着点儿,别让他们动起手来。”

    “哎。您是要回酿花苑吗?”

    “嗯,回去,明日还要早早伪装好等着安排呢。”江涟稳稳当当的下了台阶。

    “太黑了,我送您回去吧。”阿醒提盏灯笼跟上。

    江涟抬头望一望天空,“好大的一块黑布啊!一颗星都没有呢。”

    “是啊,今日大半天都在下雨,夜里是见不到星星和月亮了。”阿醒在她侧前方走着,尽量把路照亮。

    “阿醒,你没告诉卿儿吧?”

    “没有呢。”

    “可不能说,要不然她会很伤心的。”江涟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还专挑明晃晃的地方踩,一踩一个水坑。

    阿醒看得着急,又不好贸然伸手去扶。只能提醒她一句:“王妃,这看着明亮的地方是水坑,要走这暗的地方,不然呀,鞋子该踩湿了。”

    “哦,哦,我知道。”话音未落,又是一声脆响。

    阿醒无奈摇头,不着痕迹的离她远一些,免得又被溅身上水。

    “阿醒,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卿儿过门?”

    “……这个、这个我还没有想过。”阿醒被她问了个冷不防。

    他从未敢奢望过能娶卿儿,一直未敢正视这个问题。

    “诶?这可不行,她的年龄你也清楚,你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了别人的新娘吗?该想想了!”江涟停住步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阿醒,这世上可没什么后悔药可吃的。”

    阿醒颔首低眉,若有所思。

    他真的能得到卿儿家人的同意吗?卿儿自己愿意吗?

    “王妃,您说,卿儿她会同意吗?”

    “当然了!她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是做什么的,你心里真的没点数?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的,好吧?”江涟真想拍拍他的脑袋,把里面的水打出来一点。

    “嗯,我会找机会尝试的。”阿醒坚定的点点头,如同做了一个承诺。

    “这才对嘛!不过……”江涟神色一暗,“阿醒,到时候你们的喜酒我估计是喝不到了。”

    “不会的,我们掌握的证据越来越多,相信很快就能将包藏祸心的人打倒。王妃您只当是出去散个心,很快就会回来的。”阿醒胸有成竹。

    江涟笑笑,这阿醒也会给人画大饼了,不错不错,有长进!

    “这院门关得可真早啊!”阿醒大力拍着门,“开门啊!”

    江涟觉得自己眼冒金星了,脚步轻飘飘的,有点儿想飞走的感觉。她抓住门框,勉强拉住确保自己稳站在地上。

    “王妃!”红儿拉开门看她神态不对,忙上前搀住。

    “诶?拉我干什么?我自己能走!”江涟摆着手臂躲开红儿的手。

    “红儿,快扶王妃进去吧。”阿醒悄声叮嘱红儿。

    红儿抱着江涟的胳膊往院里拖,“麻烦醒侍卫先帮我关下门。”

    “等一下!阿醒,你也进来。”江涟猛地顿住脚步,拉得红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阿醒犯难,明知道她喝多了是醉话,但这是听还是不听呢?

    “哎呀,你快点儿,我有东西给你俩!”江涟觉得脑袋好重,要撑不住了。

    “哦。”阿醒将灯笼放在门口,紧随着两人到了廊下。

    “等会儿,我歇一下,在这坐一下。”江涟抓着柱子不想走了,“红儿,你去帮我将我枕头下边的一个锦盒拿过来,快去!我眼睛睁要不开了。”

    红儿只得任由她倚着柱子坐在栏杆上,匆匆忙忙跑进屋里去了。

    “阿醒,我给你俩准备了一对戒指,等你俩成亲之日,你戴一个卿儿戴一个。从此你们彼此就逃不开对方了。”江涟半眯着眼睛絮叨,她真的好困{uu}zzz

    阿醒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何意,声首里掩饰不住的欣喜,“谢谢王妃的祝福,阿醒定不负所托。”

    “这还差不多。”江涟满意的眯着眼笑,“不过先不要看,等我走后再打开。”

    “是!阿醒记下了!”

    红儿双手捧着一个暗红锦纹的小盒子过来,“王妃,是这个吗?”她把床铺都要掀翻了,只找到这个小盒子。

    “没错没错,给阿醒吧。”江涟连连点头,呃、头真的好晕。

    阿醒俯身双手接过,“多谢王妃。”

    “好了,这是为了卿儿对我的信任。行,你快回去看看那几个醉汉去吧。”

    “王妃早些休息,阿醒告退。”

    “嗯。”江涟终于可以安心的把眼睛闭上了,这天旋地转的,再撑一会儿她非吐不可。

    红儿将阿醒送出门外,仔细把门关好。这才走到廊下去扶江涟,“王妃,回屋休息啦!”

    江涟哼哼唧唧,转头把脸贴在石柱子上。

    “王妃!王妃!”红儿连叫两声,不会是已经睡着了吧?

    那、她又背不起,只能连拉带拖了。

    唉!

    感觉到被人扯了胳膊,江涟难受的抗议一声,却没有从沉睡中完全醒来。

    梦境冗沉,深深不可见底。

    红儿替她褪下早已湿透的鞋靴,又打来温水擦了脸和手。之后,才吹了蜡烛,轻轻带上了门。

    夜色浓稠,阿醒仍旧立在门口,时不时将仰望夜空的目光转向屋内,也不知几人何时会醉倒,最好是不省人事那种。他一个一个背着更加方便,发着酒疯的反而更加耗费体力。

    晏小北三两酒的量,早已醉昏了头,此时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恩?

    怎地多了一位?

    阿醒定睛看去,是宁殊宁公子!

    他是故意等王妃走了之后才来的吗?

    阿醒暗自叹息一声,将怀里的小盒子拿出来,要不,看一下吧。

    借着灯笼的微光,阿醒打开了盒子,是一对浅雕了……铭文的黄金戒指,与微光同色相映。

    这是铭文吧?阿醒拿出一枚,对着光转着,好像古老的符文。

    王妃真是用心了。他小心翼翼放好,重又揣入怀中。

    宁殊本是无意向外瞟了一眼,竟然看到阿醒手上的东西。面上一呆,那就是她说过的指环吧。

    她初缠着自己要学木雕的时候提过这个东西的形状,说一定要学会雕刻,还说……待二人成亲时要戴上自己亲手制做的戒指,那是将两人纳入道德体制内的约束,也是连接两人心灵的媒介。

    她说过要送给自己的,她……,她明日就要走了。这一别,再见无期。

    “哐啷!”

    阿醒听见声音赶紧跑进屋里,“宁公子!”

    “没事,没事。”宁殊坐在地上摆手,“椅子滑跑了,哈哈。”

    阿醒扶起宁殊,看着自己主子和晏文渊仍在乱侃一气,对身边发生之事毫无察觉。

    唉!都当成最后一日的狂欢了吗?明日不还得过吗。

    “宁公子,要不您先去休息吧?客房已准备好了。”阿醒扶着宁殊,觉得他有一半的力量都靠在了自己身上。

    宁殊看了铁辛年一眼,算了,有晏智渊嘱咐哪里轮得到他呀?

    “走吧,我先去休息。”

    阿醒心中松口气,还好有一个酒品好的。等会儿回来把八王爷再拖走,随后是年世子。至于那个撒泼耍赖的,任他们两个闹到天亮去!

    阿醒体贴的为宁殊搭上被子,正要吹灭蜡烛,被宁殊叫住了。

    “阿醒,我能看看你那小盒子里的东西吗?”

    阿醒略微迟疑,还是点点头。毕竟王妃与宁公子曾经许过山盟海誓,且宁公子也不是随意抢夺别人东西的人。

    “公子也见过这样的稀罕物?”阿醒递给他。

    “今日有缘才得以相见,这叫什么?”宁殊深情凝望着那两枚紧紧偎在一起的圆环,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渴望。

    “王妃好像叫它们……戒指。公子看看这上面刻的可是符文?”阿醒指指上面浅浅的凸起。

    宁殊掏出帕子垫着拿起一枚细细端详,“上面刻的是你的名字,不过是一种少见的文字表现形式。另一枚上刻的应该是卿儿的名字,这是一种厚重的祝福。”他笑笑将指环放回盒子里,递还给阿醒,“多谢,宁某开眼。”

    阿醒正心中激动呢,挠挠头嘿嘿笑了笑,“那公子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怀揣着盒子喜滋滋的关上门出去了,心中沉甸甸的喜悦。

    宁殊熄了蜡烛,静静坐在桌边享受黑暗带来的孤独。本来有几分醉昏的脑袋,被夜风已吹得醒了七分,剩下的这三分醉意一直在心中、脑中、腿上蠢蠢欲动。

    三分虽弱,此时却深得他的心中所思所想,勾起他心底深藏的欲念和不舍。他暗问自己:去把她掳走,到不为人知的边陲小镇,在无人知晓的小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守相扶,她会愿意吗?

    她、会答应吗?会跟自己走吗?

    他腾地起身,有种拔腿奔向她的冲动,告诉她他不要答案了不找真相了,只要跟她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

    可是,她会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吗?

    他颓然坐下。也许她不是这么想的,她这么奋力的反抗着,到了这个时刻是不想前功尽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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