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辛年站在院中看着屋脊望天的江涟,她最近特别爱爬屋顶,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搬来梯子,悄悄爬了上去。

    嗯,感觉空气是新鲜了不少,视野开阔,轻风送来远处的青草香味,牛羊成群,点点缀在绿毯上,甚是怡人。

    “你在看什么?总是坐这么高。”铁辛年坐在她身边,也仰头望着远方。

    “你看这里多漂亮,从小生活在这里很美好吧?”江涟语气里有微微的羡慕。

    “也没有吧,反正我从小在沙窝里摸打滚爬,就觉得远处的山充满了吸引力。哎,你知道吗?我岁的时候,晚上躺在绿洲边上,总觉得那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呼唤我。”铁辛年傻呵呵的说着。

    江涟扭头看一眼他的笑脸,那不就是在怀念从前吗?状若无意的调笑他一句:“那你有被唤去过吗?”

    “恩……,你还别说,十二岁那年夏天我还真跑去了。但是没有到地方就被找到抓了回来。看着好近,可是真的走起来才发现不是一般的远呢。”

    “那山有什么传说吗?”

    “那是天山的小分支,众说纷纭的。有人说里面住着前朝的人,他们与世隔绝自成一派。还有人说顺着一直往北走,能走到仙人住的地方。怎么可能嘛?仙人要住也是在山巅之上吧?还有与世隔绝的前朝人,他们在里面能种粮能放牧吗?不会饿死哦?而且都没有好奇心的吗?从没人走出来看看?”铁辛年满脸不信,“估计都是大人拿来骗小孩子的,防止小孩子好奇跑丢编的恐怖故事。”

    江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儿,幽幽的问道:“就没有人到过那里吗?比如探宝的。”

    铁辛年拧眉思考一会儿,猛一拍膝盖,“你说起探宝的,我想起来了。三四年前,还真有一群人进去过。”

    江涟一听来了精神,凡事都不会密不透风的,“出来了吗?带出了什么东西了吗?”

    “出是出来了,确实带了个东西出来。不过一群人只出来了几个,带的东西……嗯,就是那个怪物。”

    “那他们人呢?是你们北漠的人吗?”江涟并不关心什么怪物,她更想知道里面有什么,那些人遇见了什么。

    “……怎么你很兴奋的样子?”铁辛年看着她异样明亮的眼睛。

    “好奇啊,你不好奇吗?里面有什么东西会让他们损失惨重,他们现在在哪里?”江涟急切的盼望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哎,我们去草场里骑马好不好?”铁辛年忽然起身,指着那片绿色转了话题。

    江涟忍住想踢他滚下去的冲动,拽住他的袖子,“坐下!想跑?说!你是不是认识那些人?”

    “哎,别这样啊,我只是随口说着玩的……”

    江涟一巴掌拍在他后腰上,“你信不信我推你下去?”

    “诶?诶?”铁辛年紧紧抓住江涟的手臂,“别晃我!别晃我!我说,我说还不成吗?这人真是翻脸堪比翻书啊!”

    江涟松开手,抱着手臂,凛然的望着他。

    “……”铁辛年吐吐口水,“我是认识那些人,但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从来没讲过。我只知道他们带回了一个怪异的东西,大王给了很多赏赐。”

    怪异的东西?还有赏赐?难不成是已经找到了神物?

    江涟心里打鼓,抠着下巴陷入沉思。若是神物真的被北漠王找到了,他还会守着这一片贫瘠与繁荣错层交互共存的地方,而不选择侵占优沃之地开拓疆土?

    那北漠王得是个圣人啊!

    江涟一拍巴掌,“对啊,肯定不是啊。小铁,你认识那帮人对不对?”

    铁辛年被她一惊一乍弄得还没回过神来,木然的点点头,“认识啊,就是母亲他们……”话到一半,猛然惊醒,赶紧捂住嘴巴又摇头又摆手的否认。

    “嘿嘿……”江涟狰狞一笑,小样儿,还不老实!

    “我真的不能说,我答应过的……”铁辛年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央求母亲告诉自己整件事情,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透漏给任何人,这怎么一愣神的功夫就溜出了嘴呢?

    “没事,不能说就不说。”江涟一脸轻松的拍拍他的肩,“反正你一个道听途说的也未必准确,回头我去问问你母亲就好了。”

    “你……”铁辛年一脸愁容,“我告诉你,你别去问母亲。”

    “不,我已经决定,毕竟皇长公主是亲身经历过的人,一定比你说的精彩。放心,不会扯到你的。”

    铁辛年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都已经暴露了,母亲一想就知道是自己说漏的呀。

    “走,你不是想骑马?刚好教教我。”江涟声音轻快,率先落在了墙外。

    “你!我……,唉!”铁辛年看着地上满脸灿笑的“男子”,实在招架不住。只得顺着梯子爬下了房顶。

    “夫人!夫人!侯爷回来了!”珠儿急里忙慌的跑进屋来禀报。

    “到哪儿了?”晏晨曼从贵妃椅上站起,“快给我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整理的?”

    “到府门口了!”珠儿上前来理理她的裙子,又添上一枚金钗,“您看看,行吗?”

    晏晨曼扭头看一眼铜镜中的自己,鬓角的白发与眼角的细纹甚是明显,可也不能被遮掩住了。

    “就这样吧,走。”

    珠儿放下铜镜,跟在后面。

    晏晨曼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脸,她终于能理解皇兄为何对不老仙药那么执着了,谁想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去,一天天衰败下去,最终化做一捧泥土呢?

    如果有,她也会费尽心思想要弄到。

    “曼曼。”铁定山虽满脸疲惫,但一看到妻子亲自来迎,脸上的高兴溢于言表。

    “可算是回来了!”晏晨曼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吃东西了吗?”

    “没有,本来大王要留饭,我着急回来就没留下。”铁定山握住妻子的手,语气如讨称赞的小孩。

    “那想吃什么?我叫他们准备。”晏晨曼一脸心疼。

    她离了晏南城的家,早已对怎样迎合这个男人轻车熟路,她也明白需要依附他才能做成许多事,而且迎合一个自己不反感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我走之前我们最后一顿吃了什么?简直是人间美味!”铁定山一副似有余味无穷尽的慨叹表情。

    晏晨曼低头微微一笑,心中是满意的,“珠儿,去吩咐厨房。”

    “是。”珠儿关上门出去了。

    “来,喝口水先。”晏晨曼倒杯水递过去。

    铁定山顺势拉她坐在大腿之上,深嗅一口气,“还是熟悉的味道让人心安。”

    晏晨曼放下杯子揽住他的肩膀,“这一次有什么收获?是不是很难险?有没有受伤?”

    铁定山抓住她的手,“不用担心,我是谁,怎么会受伤!不过这次收获甚微,没有带出来太多东西。主室还没有找到。”

    晏晨曼略微沉吟,“定山,以后……让大王派别人去吧,你也年纪不小了,我和年儿孤儿寡母的总是心中没谱……”

    铁定山叹了口气,“对了,年儿呢?”他没有正面回答,他又何尝不知她心中的想法?

    只是如今局势之下,铁西有了外心,他不跻身成为大王不可或缺的左膀或右臂,到时候怎么能保得他们母子周全?

    “他与同伴出去了。”晏晨曼也没有过于追究那个答案,只是悠悠说了一句:“年儿说他根本不想去争抢什么,一辈子安然无恙,身边有亲人,枕边有爱人,就好了。”

    铁定山拥紧她,他听得出这也是她的心声。“曼,你真的任年儿随着他的性子去?”

    晏晨曼头抵着他的头,“定山,你看看我的白发和皱纹,我半生都花在了争夺之上,可到头来也没觉得抓住什么。年儿不该活成与我们一样的,我想让他自己做选择。”

    “真的?就算你这么想,铁西也不会罢休了。”铁定山喝口水,“他这次牵了私人商队的线,而且还为北漠省了不少银子。虽说这是私下之事不应上升到国与国之间,但久而久之大王心中能舒服吗?不会觉得晏南城在坑他吗?曼,我们抽不了身了。”

    晏晨曼从他怀里起身,一脸凝重的坐下。如果铁西想挑起事端……,那以皇兄此时的状态,大权已落在晏奇渊手上……

    这是双方夹击要逼皇兄让位给晏奇渊啊!

    若真的如此,那她也只能铤而走险,从江涟下手了。

    “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铁西的。”

    “年儿带了什么人回来?听说还很要好?”

    晏晨曼神秘一笑,“这个还得你这个父亲好好与他谈谈,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之间有很多共同之处,他可不会跟我讲。”

    “呵呵,他还有你不知道的秘密,难得哦。”

    “唉!儿大不由娘。”

    铁定山疑惑不解的望着相守十多年的妻,她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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